楼主: meined

[杂谈] 【圣母】重温小说,以原著为基准浅评蔷薇家族五代各人(3.4/藤堂志摩子/6.24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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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12-30 15:32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meined 于 2016-1-19 16:34 编辑
悠哉的人 发表于 2015-12-13 19:52
看到這麼多內容的回覆,好開心
(我才不會說,我無聊了一天都在刷300等樓主回覆)

我认可志摩子对圣没有爱情。应该说,志摩子对目前任何人都没有爱情,包括乃梨子。
为什么都是虔诚基督徒,还那么像,栞却会堕入爱河而志摩子始终警醒呢?排除掉圣的个人努力(圣如果够努力,志摩子应该会动摇,这孩子比较入俗,容易动感情)。还有很重要一点,是栞是“善与爱”的化身,对圣,她内心估计多少有些“牧羊人不会放弃任何一只羔羊”的想法;而志摩子内心更像圣,其实骨子里很冷漠,她一方面懂得“善与爱”的重要性,一方面又单纯把这些当成是教诲。

举个明喻,社会倡导公平正义。有些人觉得公平正义是原则,凡事都讲究公平正义。而有些人知道公平正义很重要,但他们并非无法忍受不公或者失衡,所以只会在心理层面上支持而实际上无动于衷。栞和志摩子的差别就像这样。栞亲自实践了什么叫做爱人,而志摩子只是知道要爱人,实际上却把人拒之门外。
和圣一样,志摩子不相信别人。比圣更过分的是,志摩子还不相信自己。

忧郁文青啊,自顾不暇。

PS 摄影大师简直抢眼。在众多配角之中没有比她更抢眼的了,能言善辩,简直是我心头好。



hc2808 发表于 2015-12-15 19:15
我在剛過去的九月才讀完第一遍聖母小說,甚至連動畫也沒看
內心有點悔恨的感覺,因為很清楚自己已經錯過討 ...

一部好的作品经得起时间的历练,经得起读者的反复琢磨,而且能让你每一次看都有一番新的体会。
我个人是个超级神经质,自带若干强迫症,可能自小读了太多推理小说,早就养成了对细节尤其执着的坏习惯。而且我很会开脑洞,我们搞推理的喜欢说一句话:推理是减法而不是加法。当我们遇到一个情况with大量疑点/条件/关键,首先应该将它们列出来,穷尽排列,检索出更合理的连接方式,从而推断出过去、现在或将来的局面。实际上,策略分析这项工作不仅仅存在于推理小说的世界里,就好像《孙子兵法》与《三十六计》总会浮现于我们生活的方方面面——一部优秀而系统化的小说里的角色总意味着更多我们可以直观看到的东西,而挖出这些东西本身就是对作者最大的尊重。
嘛,神经质我是这么认为啦……

又,关于我的专精,我决定先让阁下猜一猜。我非常好奇,你们到底会觉得写出这篇的人主修到底是什么。



真田宗信 发表于 2015-12-15 23:22
既然出现了开闭那我也不算歪楼楼了,蜃气楼这歌太适合圣shiori了有没有!

于是我麻溜拉出A3的碟子一听……这歌词可能是读《荆棘之森》之后心血来潮写下来的。{:3_265:}

我觉得志乃对志摩子来说,就如同金手指对掌机游戏一样,一开始明明老是团灭,但有了金手指就可以调出最强装备遇神杀神遇佛杀佛。明显乃梨子这个人带给了志摩子大量的正能量,不同于栞对圣的冲击(栞对圣只是冲击,但实际上没有改变圣的任何既有问题,反而是栞离开之后才把圣推上了自我修正的道路),而是一种全方位的矫正(圣那是矫枉过正,志摩子的矫正程度刚刚好)。
不过你也说的很对,我觉得志摩子和圣的矫正方向本身就相反。圣是太不成熟,志摩子是太成熟,所以一个要让她撞多点墙,一个要阻止她继续帮自己砌墙。志摩子身上看得到逞强、对抗、坚韧这些要素,就是看不到叛逆。她keeps standing in other's shoes,但因为别人和自己又是矛盾的,所以搞到自我迷失。其实乃梨子给志摩子下药的方式归根结底就是掰开她给自己的束缚,你可以去做什么什么,不要怕,加油,我在这——志摩子没有太纠结自己的存在,她更纠结的是自己的存在和别人不一样,因此当她发现并习惯“不一样也就不一样了so what”之后,她慢慢的就没什么问题了。
反之圣根本不在意别人,高度自我膨胀,而且她不会限制自己,一路狂奔像只脱缰的马,用“中二”来形容确实很恰当。这种人容易一边觉得老子最厉害一边又质疑自己到底哪里厉害,而且由于不在意别人的看法所以自我怀疑起来也刹不住车。圣纠结的是最本质的哲学三大问题“Who am I? Where I'm from? Where to go?”,比志摩子再抽象一个等次(志摩子至少不会觉得自己是人类有什么不对),精神上面更加紧张,所以做事更加偏激。

嘛我个人觉得圣花个十几年磨砺一下自己的那些锐气,性格迟早会和未来的志摩子重合起来。这俩是同一个性格走了两个极端,一样生无可恋,但一个倾向觉得没东西可恋,另一个倾向自己没资格恋。



尼古拉的遗嘱 发表于 2015-12-19 06:43
志乃这两个人不如说是在拥有对方只后才变的正常的,没有乃梨子的时候志摩子公主在樱花树下当pose狂魔,没 ...

我同意@真田宗信桑的观点,圣的出现如今对这俩影响已经不大了。乃梨子会炸毛也是因为圣吊儿郎当,如果看到这人温柔的一面改变一下印象估计除了吃点醋之外也没太多反应,何况圣志的关系相对于志乃貌似没什么好吃醋的……
志乃现在非常平静和稳定,但是否就这么长久平静下去,或许还得看看志摩子毕业的时候会怎样。实质上乃梨子对志摩子并没有任何一点质疑和不服(我觉得做到这点真的很厉害,完全的忠诚和完全的信赖),她内心也不觉得在莉莉安不安定(她不会和志摩子一样和人保持距离),对学生会的工作也极其上心,如果非要让什么问题发生,我估计还是得让志摩子给她派炸弹,比如身世什么的。
二条乃梨子的阿喀琉斯之踵就是藤堂志摩子这个人。志摩子自己不出事的话,志乃应该会天下太平。
发表于 2016-1-13 00:16 | 显示全部楼层
最近正在重温小说,还是很难理解圣志,既天然被对方吸引又拼命逃离的究竟是什么感情啊?
前面《利维坦》的比喻十分有趣,我试着从双城论的角度理解看看。
同喜欢相机!通透的人,有些情节简直机械降神。
发表于 2016-1-15 23:51 来自手机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伯恩斯坦 于 2016-1-15 23:56 编辑

哎…多难得在这年头看见一位仔细分析圣母的大大可别坑啊今天又快速浏览了一遍四季内容,圣母多年来还是那样抓人
同是白家粉,志摩子死忠,用时下因卡罗尔而流行的话评价志摩子,她就是flung out of space
周末过完再细写…lz别坑别坑
发表于 2016-1-18 19:43 | 显示全部楼层
好长的评论。。。
不怎么理解为什么有人希望圣和志摩子之间有爱情的说法。。。
志乃我认为只是好友关系。
 楼主| 发表于 2016-1-22 17:06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meined 于 2016-1-22 17:22 编辑
qqjsw11 发表于 2016-1-13 00:16
最近正在重温小说,还是很难理解圣志,既天然被对方吸引又拼命逃离的究竟是什么感情啊?
前面《利维坦》的 ...

我觉得感情嘛,不复杂就不叫感情了,复杂起来又很难说清楚叫什么感情。今野玩的,也就是这个戏法。
不过被某种东西吸引的结局一般有两种:往前走和往后退。两个反应都只因为你被吸引了。如果没有被吸引,那是不进不退甚至不看一眼的。

双城论赞!请一定要把你的理解说出来和大家分享!难得看到会从这个角度切入的小伙伴!请务必让小生瞻仰瞻仰!
对我来说,相机只不过是被放在的配角席上,其实她的闪光点绝对不比蔷薇馆的人少啊。



伯恩斯坦 发表于 2016-1-15 23:51
哎…多难得在这年头看见一位仔细分析圣母的大大可别坑啊今天又快速浏览了一遍四季内容,圣母多年来还是那样 ...

没坑,放心,只是缓慢更新。
我没看过《卡罗尔》,很难从感同身受的角度理解你这句引用,但我大概明白你是在说志摩子有如天外来人?与别不同?小天使?
期待你的细写。



相当饿 发表于 2016-1-18 19:43
好长的评论。。。
不怎么理解为什么有人希望圣和志摩子之间有爱情的说法。。。
志乃我认为只是好友关系。

其实很容易理解,抛却那些觉得不成CP就不算百合的人,其实作为一般读者看到圣志可能都难免会感到唏嘘。圣志之间的关系比其他任何姐妹更接近一些,因为肉体上的远,反而更称出灵魂上的近。灵魂近到几乎重叠的她们却因为自我限制没有彻底发挥这一点,这确实非常可惜。

根据我的观察,太像的人必然会相见恨晚,但不一定会互相喜欢,更多是惺惺相惜甚至互舔伤口。这样的情况下,至少至少也会亦敌亦友。圣志之间就有点拉锯战的味道,我既理解你,又因此讨厌你,但也明白这不过是因为我讨厌我自己,所以我讨厌你之后又原谅你,最后和你友好相处——如果你身边有这种人你会更能明白我的意思。

我之前看POI根妹试行性心理分析的时候看到了镜像理论,人类通过观察镜像来修正自己,而这样在满足对镜像的恋慕外还产生了对镜像的反抗。
如果在《圣母》里举个例子,我想祥佑是非常适合的。
但圣志站在祥佑的另一头:圣志互相不是镜像,没必要通过对方来修正自己,因为对方就是自己。这种时候会产生一种虚无感,没有方向也没有标准,但却不会孤独,因为尽管主观上两人是一样的,但客观上仍然有两个人。于是她们会有“我没有被入侵,但我也不孤独”的奇妙感觉,用志摩子的话来说就是著名的旅人理论。上升到这个层面,我们就很难用简单的镜像理论去分析这两个人,毕竟人最不缺的就是自己(当然我认同自我是可变动的,但这变动也是极其缓慢的),所以相像的人互相吸引的原因并不是为了“修正”而是为了“认同”。

用简单的栗子解释:我做了一道题,答案错了,有人告诉我正确答案,有人和我错的一模一样。对这两者我的感受是天差地别的。前者对我来说还是“他者”,而后者对我来说已经是“同伴”了。人际关系往往是从镜像关系经过互相修正最后走到相似的,成功者会维持相似性,不成功者会通过激烈反抗作出对镜像的攻击甚至粉碎最后结束关系。所以圣志其实是一开始就进入纯熟乃至理想状态的人际关系。这样的关系非常罕有难得,无论作为朋友抑或恋人来说。

PS 提到的POI分析看这里↓↓↓
根妹的试行性心理分析

 楼主| 发表于 2016-1-22 21:09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meined 于 2016-1-23 11:25 编辑

(2.4)

【佐藤圣】





“私はリリアンで傷ついたけれど、救われたのもリリアンだった。優しくて傷つきやすい子供たちが集まるこの場所が、卒業の前に何故だか愛しく感じられるのよ。”
(我曾在莉莉安受伤过,但是救我的也是莉莉安。这个地方聚集了许多温柔又容易受伤的孩子们,而我在毕业之前莫名地爱上了这里。)

                                                                       ——佐藤圣





10、人生导师佐藤圣


白蔷薇全族都是忧郁文青,这类人通常也是近在眼前的哲学家。由于触觉敏锐,观察入微,擅于思考,久而久之她们会领悟出一堆风牛马不相及的大道理。小至柴米油盐,大至家国天下,白家人的脑子里随便抽几句话出来兴许就能教人醍醐灌顶。前代有“活着就能告慰过去”一言,圣有“相遇与离别是双胞胎”之论,志摩子曾笑说“朋友就是陪在身边的人”,乃梨子更是扔出了“偶尔要有肢体接触”的直球——自成一体的理论体系是白家人的私藏,每当需要,便拿出来和小伙伴们分享,以期指点迷津,开拓视野。

回过头去看红白黄三家的人物性格,总觉得就人资层面来说,这样的分配不能更合理。红家统筹,白家后勤,黄家先锋,无缝接合的组装模式,不重叠也不冲突,堪称完美,难怪多年以来红白黄的传宗接代总是万变不离其宗,毕竟除了姐妹间的爱恨情仇外,选贤举能这事,放大来看其实也是整个蔷薇馆的问题。

而作为后勤,白家的作用一般是补给或者助攻,凭借优秀的反应速度和可以运行集心理疏导、策划分析与调节气氛等多线程任务的个人能力,以备——这么说很失礼但这是现实——红黄两家闹罢工和玩失踪的不时之需。

vol5 —— 《情人节的礼物(前篇)》, ch1 ——《惊奇巧克力》

“白蔷薇大人就快毕业了,到时候我该怎么办?”
没有人会像这样在自己痛苦的时候伸出援手,没有人会像这样成为自己和祥子大人之间的桥梁。
“小佑,听到你这么说我并不会很开心呢。”
白蔷薇大人并没有甩开那双突然纠缠过来的手,因此,尽管对志摩子同学很不好意思,佑巳还是决定借用一下这只温暖的手臂。
“没问题的。”
白蔷薇大人用空着的右手捏了捏佑巳的脸颊。
“我的姐姐要毕业的时候,我也非常不安,不过总算比想象中还要顺利地适应过来了。”
“总算——”
真的能适应吗?连明天的事都无法掌握,更遑论预测未来。
“小佑,你只要对祥子多吐露一点真心话就行了,如果办得到这点的话,往后就算发生什么事你也一定能够克服。”
“可是……”
“你一定办得到,因为你已经可以像这样向我表达自己的想法了,不是吗?”
白蔷薇大人一副自己是排练对象的口气,其实不然。对佑巳来说,在告诉白蔷薇大人的那一瞬间就已经是正式演出了。
“小佑,我给你一个功课好了,你自己去和祥子和好,可以吗?”
“……好。”

在祥佑篇本篇全册里头,最贴合“人生导师”这个词的,无疑是圣。有着丰富的阅历和比阅历更丰富的心理起伏的这个流氓大叔,虽然不修边幅没点正经,但看问题的目光总是精准又独到。她抛砖而引玉,深入而浅出,一时高度概括量身订造,一时简单易懂老少咸宜。尽管和损友相比没那么辛辣,和女王相比又少了些权威,可那套多少显得事不关己的说辞,却更给人一种难以名状的安定感。

我坚持认为,圣最大的魅力点不在于她和几位女同学精彩纷呈的感情纠葛,而是她在为别人解决问题的时候,始终保持的那副置之度外却又并不远离的姿态。她是白家四代中唯一做到这点的人。前代资讯不足无以评价,志摩子一向采取隔岸观火的战略,乃梨子容易走上李代桃僵的险路,唯独圣做事点到即止见好就收。当然圣这个人属于能为邻里扫雪却管不了后院起火的类型,但只要你不和她建立任何纠缠不清干涉内政比如圣志的关系,你完全可以把她当成值得信赖的长期合作伙伴。

大抵也因如此,就连向来自己事情自己办、或自信爆棚或拉不下脸所以从不呼救的黄家人,亦会前来拜访这位大隐隐于市的浪漫主义派哲学家,莫名虔诚地寻求启迪。

vol32 —— 《毕业前小景》, ch7 ——《遗忘的遗留物》

“也就是说,”
圣大人把话题拉了回来。
“你想知道现在还没有孙女的令的心情,是这么一回事吧?因为我以前也是同样的状况,所以觉得我可能会懂?”
“是这样没错……”
祥子学姐已经有了小瞳这个孙女了,所以她还有办法拜托小瞳照顾佑巳同学。再来,只要她想,她还可以跟小瞳吵架比比谁更喜欢佑巳同学呢。可小令她就——
“我怎么会懂啊。”
圣学姐斩钉截铁地说了。直截了当得就像练习居合时俐落地斩断稻草卷一样。不过这样一来,由乃反而觉得非常舒畅。
“是这样吗?”
“不只是令,连祥子的心情我也不懂不是吗?毕竟那都是别人的内心啊。”
话是这么说没错,但给点提示也好吧?该不会只有对我才这么吝啬?由乃不禁这样想了一下。
“我打个比方好了,假设我说只要这样做就好了,你又真的会照我说的去做吗?”
“……”
由乃还真的不知道自己会怎么做。倘若学姐要她倒立着沿高中部校舍走廊走一圈,那她一定会拒绝。人类有办得到和办不到的事。再说,小令根本就不会期待自己做这些。
“那不就得了?人没有必要去做自己想象不到的事。”
圣学姐一副在说“快走吧”的样子,对由乃甩了甩手。
“可是……”
“不可以把自己的意见强加在别人身上吧?”

之前我稍微提到过红黄两家的差异,尤其是针对白家的差异。红家对白家向来是有依赖的,不论这种依赖处于强势还是弱势;而黄家则非常个性和独立,包括令在内全都是撞墙一头撞到底、撞完南墙撞北墙的主,和白家谁的青春不迷茫一样,有种人不中二枉少年的狂傲不羁,只不过白家人风格婉约,黄家人却是彻头彻尾的豪放派。这两群靠谱的时候绝对靠谱但不靠谱的时候能让司令红们痛心疾首焦头烂额的文人武士在出发点和行动力这些方面确实相距甚远,可往深处看,性情里还真的有那么一份惺惺相惜的自以为是。

这可能是个悖论:自以为是的人要如何与别人惺惺相惜?老实说我过去也曾为此思考了许久,后来才惊觉“自以为是”对于医学上的正常人类(至少《圣母》里没谁有人格或精神障碍)来说只是“士为知己者死”的防火墙。人类终究还是群居动物,本能地畏惧孤独,所以拒人于千里之外不会是目的而只会是手段。在这点上,黄白两家近乎惊奇地相似。她们坦荡可是不坦率,敢上战场却害怕餐桌——圣是这样的典型,而由乃其实也是。

因此圣由这段被埋在故事末端的对话,就算存在感薄弱到几乎无人知晓,读到的当下还是很令我眼前一亮。

身为前辈,圣给过彼时还没进化成菩萨的狸猫崽不少建议,而那确实是百分百无添加的“建议”。甚至对关系一言难尽的妹妹,圣给的也是“建议”,毕竟无论是佑巳还是志摩子,她们当时真的都不明所以并且不知所措。但由乃的情况大有不同。她找圣谈话的目的在于自我确认,她需要的也的不是一份地图而是一个指南针,或者说她只是一个等待指令的完整程序——结合毕业式那天雷厉风行的岛津式作战行动就不难看出,实际上由乃很清楚她该怎么办,圣也很清楚她清楚怎么办。

在那人生已经如此的艰难而且可爱小由难得送上门来而且还那么低声下气的叙旧茶会上,圣到最后都没有一指点破由乃的心结。她给由乃的只是一个贴心、准确但又不至于让爱面子的小狂人下不来台的“提醒”:

“你可能有什么忘记了没做的事吧。”

猜测的口吻说着一个肯定的陈述。圣不枉白家之名,秉承族人言近旨远的风范,总能在认真与玩笑的不断调换中,给陷入迷途的伙伴轻手带开走出困境的门扉。



11、情深至此,情薄如斯


前代给我们展现了白家的底蕴,简单粗暴地说就是尊重理解和宽容,加上出类拔萃的理想兼浪漫主义,以及丧心病狂的特立独行。但那只是一个剪影,像是如雨如雾的灰幕中一个算不准焦距的成像。真正将白家的气质铺上台面使其一览无遗的是她的继任佐藤圣,尽管后来志乃各自给这份气质融入了新的要素,可她们终究没有改变白家血统中最核心的部分,而圣所掌握的这个核心部分又是最原生态未加工的。

尊重?理解?宽容?
我们何尝不换个更加感性直观的词:温柔。


我尊重你,并在尊重你的基础上与你相处。
我理解你,所以我或者用你乐意的方式处理你的事宜,或者敬谢不敏。
我和你的价值观未必相同,但我不用自己的价值观来衡量你的行为是否符合你的价值观。


如果要给“温柔”下个定义,我认为这就是温柔;而白家人这套行事准则,正正是我眼中温柔的最佳印证。

不可否认,这种思路也有很多消极面,比如首当其冲地会引起高度的我行我素乃至目中无人。我给你足够的空间意味着我要求你也别入侵我的空间,因为我尊重你所以你也要尊重我——单就字面上看这想法其实没什么问题,但在实践中这处世原则简直不要太严苛,毕竟保持相敬如宾不仅需要智商和情商,还需要一个稳定冷静的大脑,可同时拥有以上这堆素材的人本来就为数不多,能遵从这个价值观的更是凤毛麟角……

哦,所以呢?

这份温柔,心领神会者自能得悟,大惑不解者亦无须强求。缘起时起,缘尽还无,这一直是白家的气度。

vol8 —— 《爱恋的岁月(后篇)》,ch3 —— 《仅只手相牵》

“虽然时间有限,”
白蔷薇大人面对我这么说道。
“但请成为我的妹妹。”
这是我之前就预想到的,不对,这或许是我内心某处所期盼的话语。
“我不会是一般意义上的好姐姐,但我想我一定很适合你。我不会束缚你,你可以随心所欲地做自己,而且……”
“不好意思……”
我打断了白蔷薇大人的话。
白蔷薇大人并不知道我所背负的东西。如果她知道了,她还会希望我成为她的妹妹吗?
可是,我不晓得该如何向白蔷薇大人传达这一点。若对象是白蔷薇大人,那我全部说出来也无妨。然而这么做的话,我身上一半的重担将会转嫁到她那里。无论白蔷薇大人是拒绝还是接受,那都无可避免地会成为她的负担。
“你不愿意?”
“怎么可能!”
我用力地摇摇头。
“可是……”
“没有可是不可是,我只想听yes或者no。”
白蔷薇大人直视我,严厉的目光仿佛在说除此之外她什么都不会接受。
“我……”
话刚出口,我才忽然明白。
我想告诉白蔷薇大人的那些事,根本毫无意义。
因此而担忧踌躇的我,实在是太小看白蔷薇大人了。
她对我所持有的、或是我所背负的事物并没有兴趣。理由我不明白,但她把我当成一个人类个体,完整地接纳了我。
所以,我只要将自己的负担暂时卸下,除去那如同铠甲般坚固的防护站在她面前就可以了。
我们就像是在漫长的旅程中,选择在同一片树荫下休息却没有对话的旅人。就算不谈及有关自己的一切,我们也能待在一起。即使终需分道扬镳,但只要感受着对方的存在,灵魂就能得到真正的安宁。
无须言语。
我们就应该待在彼此身边。

藤堂家的小公主自小耳濡目染,年纪尚轻讲话却虚玄缥缈,通常都不怎么通俗易懂,但字里行间也的确道尽了只有她才得以尽收眼底的圣的柔情。起码在秋日的那天,相遇的樱花树下,她描述圣所用的措辞是目前为止最让我感到震撼的——“旅人说”的背后,先不分析牵扯到志摩子本人的部分,就算只看客观内容,摆在你我眼前的也是一个温柔到可以掐出水来的圣(顺带一提,第二个揭露这点的人不是前代也不是江蓉而是著名歌姬蟹名静)。

我们都知道,圣志中有个关键词叫“距离”。或者用读者小伙伴@尼古拉的遗嘱桑的原话(不行我实在太喜欢这个譬喻了!):隔着玻璃接吻。坊间常年形容圣志为柏拉图式姐妹,但任何人际关系的构筑都必须建立在现实存在的形式之上,哪怕是摒弃肉欲的柏拉图式爱情也有着“摒弃肉欲”这个规则。毫无保留地说,我认为构架出圣志最必不可少的要素就是“距离”这块玻璃。如果没有距离,她们也许会成为圣栞,也许会成为志乃,也许会成为别的什么,反正绝对不是现在悲喜交加五味杂陈的圣志。

距离是圣志的遗憾所在,也是精妙之源。除此之外,距离还是圣志互相尊重的具体表现。圣从认识志摩子开始就几乎没掺手过对方的事,顶多给了些不着边际的建议。虽然在前篇中我曾指出这是圣固步自封的反映,但换个角度来看,划清界线的作法之于志摩子,又真的是一种恰当可取的尊重。姐妹间理应亲密的大环境变相放大了周围人眼中圣志之间的距离,菩萨也质疑过,为什么圣志这么若即若离?作为姐妹这不是很奇怪吗?

并不奇怪。

我必须澄清,我现在不是在分析圣志,而是在分析佐藤圣的待人接物,只不过圣志是圣的显微镜——我为何不谈圣栞时期的圣?两个原因。一是当时的圣毕竟还是如今的圣的回忆,不够直观;二是当时的圣根本就不冷静,堪称一只蒙眼狂奔的野马,在那种连自己在干啥都不清不楚的状态下,难免会做出自相矛盾的举动。相反,结为姐妹后在志摩子面前的圣,由于有着“退后一步(尽管事实上是千百步)”的自我规范,她不仅很冷静,而且多亏有天涯咫尺的距离感提供心理安慰,除了闭口不谈对志某人的情愫外,她还做到了可怕的坦诚。这个时期的圣应该是我们能看到的最赤裸最本源的她,一个既不用自我封锁又不会自我扰乱的朴素的佐藤圣。

所以,让我来圈一下经典之作《仅只手相牵》的末节中,圣志这幕对手戏的重点(“旅人说”是志摩子篇的重点,不是这里的)——
“她对我所持有的、或是我所背负的事物并没有兴趣。理由我不明白,但她把我当成一个人类个体,完整地接纳了我。所以,我只要将自己负担暂时卸下,除去那如同铠甲般坚固的防护站在她面前就可以了。”

志摩子这话说的相当直率,只是惯性玄乎。换成更好懂的,可以翻译成:白蔷薇大人愿意也只会接纳真实未修饰的我。此句词眼有仨:“愿意”、“只会”、“真实未修饰”。“真实未修饰”代表着理解和宽容,追求纯粹与真挚,不分善恶或轻重,全盘接纳,博而大而广;“愿意”和“只会”则意味着尊重,吾待子以仁,子处吾以德,予取相平,敬而端而庄。

是不是有种“我在尊重你的基础上与你相处,但我尊重你所以你也要尊重我”的既视感?

再举一个不那么明显的栗子。

动画人设集,短篇 —— 《Answer》

“你提出请求了吗?”
“不,有很多考量,姐姐也要求我停止深入下去。”
“反正蓉子你就算被人制止,该下手的时候还是会下手吧?”
“哼哼。”
你还真了解,蓉子笑了出来。
“话说回来,你不觉得自己被红白两家漂亮地算计了吗?”
“算计?被姐姐们吗?”
圣说出了意想不到的词汇。
“但是,告诉我不能认小笠原祥子做妹妹的最大理由的人,正是姐姐她们啊。”
“我是不知道有什么理由啦,不过蓉子你不就喜欢挑战稍稍高了点的跨栏吗。”
圣像是要抓蜻蜓一样,食指对着蓉子的脸不停的画着圈圈。
“跨栏……”
小笠原祥子是新生名单中,唯一一个被剔除的名字。明明只要把那一页撕下来就好了,不知为何,她们却只是在上方划了一道斜线。
“你的意思是我被她们摆了一道吗?”
“谁知道呢?”
如果真是这样,那么解决这个问题才是姐姐真正布置的课题。
那是“想要认小笠原祥子做妹妹,你就自力克服难关”的意思。
可到底该怎么做才好呢?姐姐又不准自己说服她放弃补习。
“总之,你能认到妹妹对我来说也是一桩喜事,所以你就好好加油吧。”

圣蓉这段发生在两人高二刚开学的时候,估计是四月中下旬,反正栞还堵在半路没来得及登场。此时的圣还是个超级中二反人类的不负责浪子,但她对江蓉所析出的善意却依然在可视范围内。口吻上看这对话不过朋友间的互损,但内容上看圣完全就是在提醒甚至是鼓励蓉子。蓉祥在那个时间点还处于不进不退无比尴尬的瓶颈期,虽然我觉得圣也明白蓉子往后定会慢慢想通,而且就算没想通也会有谁来推一把,可她不知怎的就是踏出那一步了。

或许是蓄意调侃,或许是心血来潮,或许是其他乱七八糟的理由……总之,圣跑出来点醒了有些自困的蓉子。

其实仔细读下去,会发现圣切入的方式非常适合蓉子这个特定的个体。水野女王的强项是什么?完成任务。关于红家容我往后再详谈,但概括地说,女王做事的思路极其地任务化(按部就班),有完美主义倾向(手握大局),很重形象(高傲自如),但也好娱乐(幽默风趣)。圣很好地抓住了女王这个特质。她提到了“任务”的可能性,选择了稍具挑战性的描述,还囊括了全部重点,却只开头不结尾,留给女王自我发挥的空间之余,还留下了趣味性和变相的肯定,从思维(涉及理解)、风格(涉及认同)到追求(涉及满足),各方面如同量体裁衣般细致。

是不是又有种“我理解你,所以我用你乐意的方式处理你的事宜”的既视感?

论浪漫主义她当之无愧,论特立独行她傲视群雄,论尊重理解和宽容她更是卓尔非凡泰山北斗,圣所具备的白家气质就和她的灵魂一样干净得有如圣子。栞的不告而别摧毁了圣的狂气,并没连带着摧毁掉她骨子里的温柔。这个人从过去到现在确实性格很拽,语气很糟,表情很傲,脾气很躁,可待人处事上有仍有着一贯始终的原则,一个最能代表白家的原则。

情深至此,情薄如斯。这就是佐藤圣。于一切重视之人,她都以待你薄的方式待你不薄。



12、度尽劫波兄弟在,相逢一笑泯恩仇


如果说过去的圣是太宰治,那高三尾段的圣则变成了志贺直哉。

她曾经不分青红皂白地抨击他人,嘲讽不同于自己的价值观,反对所谓无聊恶俗的常规,但抗争到最后验证的却只有自己的偏激和不成熟。当战事平息、一切摧枯拉朽又得以重建之后,洗心革面的她一如近百年前的志贺,同样选择了浪子回头、握手言和的道路。这个选择颇有几分沧桑和无奈,可是也足够恬静温和,放在佐藤圣这个角色身上,更是有种升华主题的味道。

vol8 —— 《爱恋的岁月(后篇)》,ch1 —— 《will》

“您不是故意隐瞒的吗?”
“为了什么?为了让你亲我吗?”
“别提这个!”
为了不让白蔷薇大人说下去,佑巳连忙用双手压住她的嘴。然而基于体力方面的原因,随手做出的口罩轻易就被对方卸下了。
“有什么关系嘛。毕业是真的,上大学也是真的,所以让你给我饯别有什么问题了?”
“可是,那间大学不就是莉莉安嘛!”
佑己喊到。
“嗯。”
白蔷薇大人干脆地肯定了。
此时,一位身穿绣有家纹的正式和服的高龄讲师走下楼梯,并转头望向两人。
就是这样。
从四月起,白蔷薇大人就会成为莉莉安女子大学文学院英美文学系的一年级生。当然,大学部的校舍和高中部就位于同一块校地内。
“上大学并不是为了学习,而是抱着想和学校这个场所成为朋友的心情,为了和它言归于好才去的,所以非莉莉安不可。再说啊,毕业以后我就不能随便到高中部玩啦。”

圣是个浪漫主义气息随时溢出屏幕的深度浪漫主义者,而且她的风格不像妹孙二人,没有夹杂任何难以理解的宗教元素。当然我没说她不理性——尽管浪漫主义是对新古典主义的激烈逆反,从理性逻辑和规范阔步转向了感性情绪和自由,但这不代表浪漫主义者本身排斥理性。实际上我们也看得到,白家这群人就是理性和感性的完美结合(乃梨子稍微偏理性一点),她们可以在两种思路间根据具体情况进行切换,并且切换得非常娴熟,能应对各种复杂难办的场面。然而这只是身不由己的平时,一旦物理限制不再生效,白家人的浪漫主义就会如洪水猛兽般突破堤防,杀四方一个措手不及。

比如选对象,也比如读大学。

每个人升学的时候都有自己的理由。圣升学的理由不是觉得喜欢(为兴趣),不是打算进修(为学历),也不是磨练自我(为能力),而是想通过读大学这件事来完成与莉莉安的和解。一般人要不把读书当成任务(消极接受),要不当成冒险(积极挑战),和圣一样当成仪式的,我至少在现实生活中真没碰见过。就连“我要留在有佑巳的莉莉安”的祥子,她本质上也有认真对待“读大学”这个任务本身,唯独圣的关注点不在这里。升学对圣来说,等同于与莉莉安和解时伸手微笑点头的那一个动作,其他包括知识和文凭在内的一切事物都只算这个动作带来的附加价值,恐怕她根本也没在作出“留在莉莉安”这个关键决策的时候考虑过。

我爱你,所以我决定再花几年来重新认识你,青春不过是对你的献花与礼赞。

噢,这简直太浪漫主义了。

我觉得圣选择与世界——莉莉安这个地方重修旧好这件事,很有洗尽铅华返本还源之意。和解的前提是重审自我和修正自我,在那之前更有一个前提是沉淀自我。圣也许做得不到位,但她一定尝试过,否则她不可能萌生半点读大学的想法。不管让她作出如此选择的契机是什么,福泽佑巳也好,藤堂志摩子也罢,契机终究是契机,深思熟虑的依然还是她自己,而她深思熟虑的结果,正是“和解”。

对一般人来说,这不太容易;对佐藤圣来说,这太不容易。

圣在高中这两年过得足够戏剧。玉石俱焚的高二,棋逢敌手的高三前期,宠辱偕忘的毕业式,走势堪比上世纪美国的经济周期,时时牵动命脉,处处刺激神经,无论再过多少年都逃不开社会各界的翻旧账和再分析,而且不仅外人会念念不忘,当事人自己更是难以摆脱。只不过记得归记得,圣至今却仍旧是个比起面对更擅长逃避的人。她对栞评曰“不要见面更好”,对志摩子还是评曰“不要见面更好”,偏偏在对莉莉安的时候选择了“我想和它做朋友”——这之中除了有莉莉安是死物而无从谈伤害的思量外(这个很重要因为神经质圣特别怕伤害别人),还因为莉莉安就像圣的另一种意义上的父母,看着她长大,也一直默默陪伴她。

栞很重要,志摩子也很重要,还有很多伙伴都很重要。但人类在治病除根改过自新的时候,往往会想着从父母家人开始,只因那是自己的根源,所有的基础。

而作为父母般的存在,无条件支持和包容圣的莉莉安,对她来说当然也有着特殊的象征和拟人意义,所以与之和解是与其他所有人和解的前奏。这是一个努力的起点,尽管努力从来都不是圣的首选,可她还是试着出发了——原著里没有阐明圣心态转变的前因后果,但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那个逃避现实逃出了条件反射的圣,也会有某天不再逃避。

曾有一部惊艳我许久的德语片《Lola rennt》,里面有句名言:比赛之后即比赛之前。我想,这句话大概可以送给圣,也大概她早就明白。




《圣母》这部作品的人设很丰富,各有特色,但要找出最突出的人物,那就算我是志摩子死忠,我也一定会推举圣和祥子。这两个人具有极高的符号意义甚至文学价值,其中圣这个角色,更是由始至终从言行举止到性格爱好全都贯彻落实着日本民族性中的“物哀”思想,换句话说,她是“遗憾美”的标志。

鄙人和圣有点像,不知道大家在我的笔锋中能否感受到。这种相像让我非常能设身处地地挖掘圣的想法,而我既会可怜她,也会为之恼怒,但更多的是感同身受之后的苦笑。很多事情没有真正意义上的对错,只是会带来不同的后果,有些后果你可以承担,有些后果你无法承担。人生总是一环扣一环,到处都是蝴蝶,到处都有蝴蝶效应,不是这里飓风就是那里海啸,而你唯一能做的只有取舍,以及拥抱每一个必然有缺憾的结局。今野借用佐藤圣一角给我们讲述了一个又一个文艺华丽且凄美的故事,她赋予圣一身宜人的忧郁和唏嘘的独乐,并通过这位文青向我们道出了许多苦涩的大道理。至于是苦不堪言还是苦尽甘来,这又因人而异——至少对圣,今野替她选择了面朝大海。

可面朝大海就是否就必然会春暖花开?

我无法下定论。Life is an irony,写下那首传世名诗的人最后依然躺在铁轨上告别了全世界。我不是今野,我不能决定圣的人生,而且我心目中的圣从来就不是什么乐观积极开朗向上的人。我只能说,对这个总是被追捧却甚少被理解的同伴,作为战友,我发自肺腑地愿她在尘世获得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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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6-2-17 00:31 | 显示全部楼层
楼主实在太慷慨,如此文字盛宴,而且字字挠在我的痒处上.无以为报,只能感慨一二.
化身,这个词被用烂了,烂到文字本身描述的那种意义已经被大多数人遗忘了.可以说楼主一席话让我在圣这个角色身上重新全面的看到了化身这个词的含义, the incarnation of Mono No Aware.她即是故事,是一个活生生的思考.她从绚烂而又哀恸遗憾的过去,合理,平静但又不死寂的走向对于自己过去的解.今野成功的让她的故事没有因为哀而画上休止符,恰恰相反,她的未来将无限升华过去的遗憾.
抱歉 已经词不达意了.
求关于祥子的部分.我对于祥子女王一直的感觉是女性的理想和理想的女性.依然是一千只猫爪挠心却什么也说不出来的感觉
发表于 2016-3-26 14:15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rhoderiver 于 2016-3-26 14:17 编辑

     好久没有看到这么认真的圣母的评论了,好感动~
     白家在原著中一直是种很特殊的存在。像风一般的存在又不可缺少,既追求自由又非常自律。300关于白家的同人很少,对志摩子我也一直有种隔阂感,看了LZ的评论顿时有种茅塞顿开之感。
     说起圣母中的人物,圣不可或缺,虽然不是主角却感觉无比的真实。LZ说自己和圣很相像,那么希望LZ也能幸福,就算不是天生的乐观主义者,至少也可以更宽容的接受这个世界。
发表于 2016-4-2 16:30 来自手机 | 显示全部楼层
算得入坑做作,祥子大人绝对是真爱无疑
发表于 2016-4-22 16:37 | 显示全部楼层
其实都是抖M
发表于 2016-4-22 21:08 | 显示全部楼层
写得真好,谢谢楼主。我只看过动画,看了楼主的文字之后也很想去读小说原著。
发表于 2016-4-23 13:19 来自手机 | 显示全部楼层
看到楼主的帖才补的小说,然而我35卷都补完3个月了楼主还没来填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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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asterkaka + 1 看来我可以慢慢补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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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6-5-23 17:47 | 显示全部楼层
尼古拉的遗嘱 发表于 2016-2-17 00:31
楼主实在太慷慨,如此文字盛宴,而且字字挠在我的痒处上.无以为报,只能感慨一二.
化身,这个词被用烂了,烂到 ...

你的说法其实启发了我,我自认为对白家因为有爱而且自己性格比较白所以比较会挖,而对红家得再花很多时间。
剧透点说,我觉得祥子这个角色,最直观的是她是code hero。看白家,可以从日本文学甚至中华文学的角度来看,但祥子我个人反而会从英美文学的角度去看——当然祥子也是相当的儒家的,克己复礼三纲五常的东西在她身上也有明确的体现,但精神层面上,尤其是看了33卷后我发现今野就是要把她塑造成一个hero。
不过,看到你说“理想的女性和女性的理想”我稍微发散了一下思路。只不过我在gender differences这方面属于初学者,对女性没有一个太明确的概念……嗯,容我再学习一下。



rhoderiver 发表于 2016-3-26 14:15
好久没有看到这么认真的圣母的评论了,好感动~
白家在原著中一直是种很特殊的存在。像风一般的 ...

这位朋友说的很对,白家是风一样的存在。飘在外头,可是你总会注意到它,少了它也是哪里不对,但是抓不稳也抓不住。现实生活中其实这样的人也存在,比方说我就是。但是现实生活中不会有一个作者预先告诉你这样的人属于某个群体,所以你会从整体的角度看个体——这类人要是从个体的角度去看整体,基本上是看不到整体的,像是能从山百合会联想到志摩子,却未必能从志摩子联想到山百合会。她们自身就是一个若即若离的个体,至少我个人是就是这样的,我始终都是我,从小到大游走于不同的整体罢了。

另外就是感谢鼓励。不过我并不是圣早期的样子……可能小时候也愤世嫉俗过一阵子吧?问题是我也不太记得了。现在的我比圣更看得开,不过骨子里确实像。我像圣也像志摩子也像乃梨子,虽然听起来很扯,但各自有一个部分真的非常的像。



Masterkaka 发表于 2016-4-22 21:08
写得真好,谢谢楼主。我只看过动画,看了楼主的文字之后也很想去读小说原著。

不用谢,多一个坑友是一个,毕竟坑底太宽敞,好少人陪我玩……



神坂凛 发表于 2016-4-23 13:19
看到楼主的帖才补的小说,然而我35卷都补完3个月了楼主还没来填坑

这位同学真勤奋,楼主现在就来填坑。死魔子篇大概不需要隔4个月了,我是认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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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6-5-23 18:04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meined 于 2016-5-23 18:22 编辑

(3.1)

【藤堂志摩子】





“私にとって、‘所属’は足枷なの。できれば、いつでもどこかに行かれるように、できるだけ身軽でいたいと願っている。”
(对我来说,“所属”是一种桎梏。可能的话,我希望没有负担地在任何时候到任何一个地方去。)
                                                                                                                                                                               ——藤堂志摩子





1、生父名曰藤堂准至


众多出场人物中,要说身世之复杂,恐怕没有人可以和志摩子匹敌。哪怕同是身为养女、肩负家业压力的瞳子,其父母毕竟还算比较“正常”。志摩子的特殊不仅仅特殊在她长于佛家、由亲生祖父母收养这些地方——应该说,让她变得那么与别不同的,根本上看,正是她血管中流动的每一滴血,每一个细胞,每一对染色体,甚至是每一节DNA上的基因序列。

确实,她不怎么像她的父亲。

可是,她也完完全全地像她的父亲。

小天使的身世背景首次披露于30卷与乃梨子的对手戏中,实际完整于31卷以其兄(血缘上说是叔叔)为主角的短篇内。在那之前大部分人包括乃梨子都只知道她来自佛家,却不知道她不仅来自佛家而且还是个父母双亡的孤儿。尽管今野已经在零零碎碎的白家镜头里暗示了藤堂家的不协调,但这种不协调在光怪陆离的21st century实在算不上什么,所以直到本人恍然大悟地真情告白,在座各位也许都没想到她居然是收养的,也难怪时刻准备着的骑士因此愣了半天还各种自我谴责——孩子啊你仔细想想,连当事人都觉得“没什么要紧”的话,外人根本看不出来好吗!

vol31 —— 《玛格丽特与缎带》, ch5 —— 《我的兄妹》

“我决定离开家了。”
“诶?”
我怀疑起自己的耳朵。虽说进入佛门也叫做出家,但我当然知道他指的不是那个出家。
“我所谓的离开家,同时也是指离开小寓寺。”
哥哥缓慢且冷静地说明。
“贤文你已经五年级了,应该能明白我说的离开小寓寺是怎么回事。”
“是指哥哥你不会继承小寓寺了吗?”
“没错。”
哥哥轻轻点了一下头,继续说:
“我想要是我不继承,你身边的其他人大概就会想让你来继承吧?对于这往后给你增添的困扰,我必须先向你道歉。而且我这个儿子离开之后,往后只能靠你一个人来孝敬父母了,关于这点我也觉得很抱歉。”
当时我心里才真的涌现出一种感觉:这个人真的要离家出走了啊。
“也就是说你会消失得无影无踪吗?”
离开家里,离开寺庙,不只是这样,就好像要从这世界上消失一般,他会从家人面前完全匿迹。我想哥哥所谓的“离开家”就是这个意思吧。
“你別露出那种表情。我才没有打算要自杀还是怎样,不如说,我是为了全新的人生而离开的。”
“我不懂啊。难道和父亲、母亲还有我在一起,你就不能展开新的人生吗?就算你离开家,不继承寺庙,偶尔回来看看不好吗?”
我当时一心只想挽留住哥哥。我希望哥哥即使离开,也能以某种形式和我们联系,但是哥哥却不答应。
“这代表本来应该继承小寓寺的人,半途而废拋下一切责任逃走了,所以我不认为我还能回来这里。”
“你讨厌小寓寺了吗?”
“我并非讨厌小寓寺,只是我现在有不得不舍弃佛寺的理由,无法继续当僧侣了。”
“那是什么?”
哥哥微笑着摇了摇头,不知道他是觉得我太年幼,还是认为那个时刻并不适合告诉我,总之他什么也没说。
“父亲怎么说?”
“他当然是反对啦。不过这样也好,要是他赞成的话,我反而会很困扰,毕竟我希望他跟我断绝父子关系。”
听到这句话,我感到莫名愤怒。
“你也太任性了吧!”
“是啊,是我的任性。即便如此,我还是想跟你道歉,但我本来就没有想要获得你的谅解。”

来来来,各位看官,来看看小笠原融,看看福泽佑一郎,再看看藤堂准至,有没有觉得“有其父必有其女”堪称《圣母》里的不二真理?

在另一篇白家讨论文中,坛友@silayloe说:藤堂家才是正宗八百的白家人。对白家的定义笔者与先生未必相同,但我非常能理解这种呐喊。白家人骨子里浪漫,而浪漫有个近义词叫做不羁,尽管某一时外热内冷一时外冷内热的流氓顺便在后面接上了一个放纵,可不羁真正的后缀应该是个更中性的词汇:爱自由。

个人以为,自由不是白家气质的全部,但绝对是其中一个核心构件。这群人的特立独行其实就是向往自由的具体形式,只不过她们甚至都不需要向往,因为自由对她们来说是一直以我行我素的方式存在着的。在此之上,白家又分两派:一派如圣,居庙堂之高不忧其民,处江湖之远不忧其君,浪子毕竟风流;另一派如志摩子,身为林间隐士,却夜阑卧听风吹雨,知道家祭无忘告乃翁。藤堂家父女对于自己的追求和责任都深谙于心,死守着自身想法之余又很有担当,思路惊为天人的同时还能保持有板有眼,甚至显得过于正经死板和不解风情——这种个性当然和家庭环境脱不了干系,在白家里的代表也有且只有小公主(或许可以加上藤堂爸爸和藤堂叔叔)一个。可白家人终究是白家人,钻牛角尖钻进死胡同的被动技能是个血继限界,代代相传,永不落空,所以我们也不得不感叹,为何历史总是如此的相似?

vol31 —— 《玛格丽特与缎带》, ch5 —— 《我的兄妹》

“尤莉亚去世的时候,我很自责。我想要是她没有遇见我,现在可能已经成了修女,为那些信奉上帝的信徒做事,过着充实的每一天吧。我不知道这到底是上帝还是佛祖的旨意,但我真的不明白为什么我们会结合在一起。如果是恶作剧,不觉得这玩笑也开太大了吗?和我结婚,尤莉亚真的幸福吗?虽然她最后是带着微笑离开的,但或许她在心里懊悔著自己的人生,悲叹自己必须丟下刚出生的孩子离去也说不定。”
说到这里,哥哥轻轻松了一口气说:
“但现在我却有点明白了。要是我们没有相遇,志摩子就不会出生在这世界上。所以,已经无所谓了。”
必须扔下志摩子离开的哥哥,大概现在终于能够站在志摩子的妈妈的立场,切身体会她当时的感受了吧。
不知是不是说话说累了,哥哥把照片和玫瑰念珠收回抽屉里,关起抽屉躺了下来。
“贤文。”
听到他叫我,我便抬起头来。
“你给了我自由,所以你也自由地活下去吧。”
“……哥哥?”
“虽然等我离开之后,父母应该会把继承小寓寺的期望加到你身上,但无论如何,是接受还是推托,这都是你的自由。”
哥哥闭上眼睛。
“我真正想对你说的,其实就是这些。”
“那我不继承小寓寺也没关系吗?是因为有志摩子吗?”
我知道让他讲太多话会对他的身体不好,但我却忍不住要问。我想知道哥哥说那些话的用意,如果放弃这次机会,或许以后就没机会问了。
“我想让志摩子也自由自在地活下去,要是有机会,拜托你也这样对她说吧。”
“但如果我们两个都随心所欲地活着,那小寓寺该怎么办啊?”
“反正父亲的身子还很硬朗,用不着现在就去烦恼以后的事。尽管小寓寺是我们家代代相传的佛寺,但没有必要拘泥于这一点,只要从别处再找来一名住持经营就好了。”
哥哥变了,他不像以前那样会顽固坚持某些事情了。
人生不是只有一条路。人生中有许多叉路,要是走不下去了,只要回头走別的路就好。这或许就是哥哥在波澜万丈的两年之中学会的教训吧。

通篇小说,有资格和圣栞相提并论的悲壮爱情,只有志某人的亲生父母——不,严格来说,在藤堂夫妇面前,连圣栞都显得不那么悲壮了。圣栞就算分手,至少人还活着,回头想想除了牺牲掉初恋以外,貌似也没什么不良后果,还对症下药地治好了圣的深度中二病。但藤堂夫妇就不同了,抛弃信仰,丧失生命,不顾一切追求爱情的结果只是短暂的婚姻和将爱女托孤于人的难舍与无奈,其中还夹杂着对彼此的愧疚和对自身的懊悔。这般坎坷的爱情路,庸俗如我都看得一身鸡皮疙瘩,实在很难想象虔诚纯粹的两位当事人是怎么熬过来的,居然还能自行顿悟到“能够相遇是好事”的大道理,简直用肃然起敬感动涕零都不足以形容我此刻的心情。

幼年成孤,公主对自己的亲生父母没什么印象,却并不妨碍她被两老潜移默化地影响了一生。围绕着志摩子展开的故事中有两项关键道具:分别是爸爸藤堂准至的佛珠,和妈妈笹原尤莉亚的玫瑰念珠(not圣传下来的那串)。前者众所周知就是志乃的定情信物以及宗教审判的争议标的,至今作为姐妹情深的证明也还租借在乃梨子的抽屉里;后者比较鲜为人知,但它正是替小天使打开基督教大门的重点,可以说没有这串念珠,或许白蔷薇大人就不会是现在这个因为立志做修女而被住持安利进了莉莉安的基督徒了。

不过,除开这些物质的东西,藤堂准至生前与藤堂贤文的一席谈话,在我看来意义却更为重大。只因这席谈话,在她意识不到的地方,志摩子的梦想便有了可以追溯自准至的、来自贤文的沉默庇护。对于是否继承佛寺一事,在前文一直吊儿郎当的贤文,也在此处表露了其作为兄弟同时也是叔父的心声。

vol31 —— 《玛格丽特与缎带》, ch5 —— 《我的兄妹》

既然哥哥要我自由地活下去,我便选择当僧侣了。我早早就得度,也打算之后要取得当主持的资格。
这样等志摩子长大,开始考虑起未来的事情时,我就能让她自由地选择未来的道路。
要是志摩子选择我哥哥本应踏上的道路,成为尼姑,然后从別处招佛僧入赘继承小寓寺,那样也好。
要是她想像哥哥一样,在外头的世界追求自由的生活的话,到时由我来继承佛寺就好了。
这就是我的“自由自在”。
怎么选择,是我的自由。

作为一个读者,我认为贤文视角的这个短篇十分值得我们不断回味。它的意义不仅在于厘清了藤堂家的种种、介绍了一段惊天地泣鬼神的爱情,更在于传达了一个对白家乃至所有人来说都将受益匪浅的价值观:放下偏执,笑对人生。准至的改变轨迹也是我们无数人改变轨迹的夸张和缩影,与圣的高中时代一同,成为《圣母》中两大讲述感恩、和解与释然的官方教材。

悲剧并不是永恒的。换一个角度来看,灾难又是一场福荫。

与准至个性一脉相承的志摩子,遇到了与准至经历大同小异的圣,自此一眼万年,这是缘分。与过去的准至一样固执坚持的志摩子,遇到了与后来的准至一样豁达坦荡的乃梨子,两人相见恨晚,这依然是缘分。栖居彼岸的父亲,无法陪伴女儿成长,也无法阻止这个孩子或许会重蹈的覆辙,但代替逝去的人们,仍会有许多人会为志摩子忧心和努力,为她铺平道路,为她斩荆除棘。

志摩子的故事,可以从她的生父开始讲起;但志摩子的故事,终究和她的生父并未尽似。在这个女孩的人生中,爱与信仰将不再敌对,因为世界不只由两个人构成,而选择也从未唯一。就如同准至拥有尤莉亚与志摩子一样,这个长得更像妈妈而性格则和爸爸如出一辙的女孩,也会迎来专属于自己的试炼和救赎。



2、孩子早熟怎么办?


做家长的,大部分都担心自家小鬼头会不会又撞什么板,又闯什么祸,甚至像我年轻的时候不仅撞板闯祸欠交一张单的作业还老是弄得一身脏。通常情况下爸爸妈妈爷爷奶奶们最哀怨的是某只化骨龙能不能哪天开窍至少上课不要迟到或者迟到也不要睡觉,而不是能不能像个正常的青春期少女一样伸手要点零花钱顺便出门约个会——偏偏藤堂家的几位长辈最头疼的就是这个稀罕到可能都找不到商量对象的问题:我们家的小公主好早熟,佛祖啊,孩子早熟该咋办?

vol30 —— 《群光环绕》, ch2 —— 《轻率心情与自我厌恶》

“虽然我本来也是打算自己出钱的。”
志摩子同学苦笑起来。
“可是?”
既然会这样说,那这次的游玩费用就不是自掏腰包了吧?
“家父特意多给我零用钱了。”
“令尊?”
志摩子同学的父亲是小寓寺这间颇具规模的佛寺的住持,也是同为佛像爱好者兼乃梨子男朋友的拓也先生的朋友。不管有没有穿着袈裟,这位住持都是一位开朗且有趣的伯伯。
“很奇怪吧?只因为我要做这些像是一般女生会做的事情,他就分外高兴啊。”
“……”
不知道为什么,似乎能理解主持的心情。
比起执着于要当修女的女儿,平凡地享受世俗生活的女儿,才更叫做父亲的安心。就是因为深知这点,志摩子同学才会心怀感激地收下那笔钱,跟大家一起出去玩吧。
“毕竟志摩子同学你就不像是会吵着说想要什么东西的人啊。”
在旁人眼中看来,俨然就是没什么物欲的样子。

在波澜壮阔的开篇,仙女救狸猫的一幕中,彼时还没有透露出半丝腹黑和占有欲的死魔子同学在银杏树下的午餐约谈上也曾介绍过她那和年纪完全不搭边的爱好。当然,本着萝卜青菜各有所爱这一人道主义的思想,笔者并不会对本命的兴趣多加指点,毕竟笔者自己的爱好也是比较的特别,但从统计学的角度入手,百合根和银杏叶确实不是普通的少女会多加哪怕一点点注意的对象,更遑论“收集”。

这位公主既没有某怪兽的脾气,也没有某狂战士的鲁莽,头脑充血不至于蛮横胡搅,心有思念也仍然行之有则。大多数时候作为后勤兼锚点的白家人,藤堂小姐以不变应万变,在全力全开的观察入微中做到了让另外两位小伙伴目瞪口呆的深思熟虑。可个性十足的志摩子也并非圆滑或温顺,她之所以能把事情做得那么适当,全因她擅于掌控大局。较之想到什么做什么的由乃和博爱四方的佑巳,小天使的决断甚少涉及出于个人情感的考量,多是纯粹的理性分析。当然,牵扯到所爱的时候流着白家血又本质纯情的志某人会进入如同我没有戴眼镜所以压根看不清周围一个不小心就撞上电线杆的状态,但其高度的客观理性和老成从1卷毅然提出“各位请先征求佑巳同学的意见”打断半强迫的仪式到32卷说着“朋友就要待对方在身旁”暗示小市松去陪钻头,可以说是贯穿始终。

一个让家长操心过于恭敬有礼的女儿。
一个让姐姐操心过于坚强自立的妹妹。
一个让同僚操心过于冷静孤单的朋友。

藤堂同学明明是高中生,却太过不像高中生。年纪轻轻,却无论是成熟的思想还是不可测的城府抑或汗牛充栋般的知识储备都让本渣望其项背折服不已。要不是本人寡淡的性格使其远远不如女王般热衷于运筹帷幄,在贵族女校的精雕细琢之下也难保不会被培育成另一个女王。正因如此,后来不时流露的小恶魔便更显志摩子的反差萌,也把这孩子变得愈发的圆满有趣一些。我不知道今野当初是否思考过这点,但早熟稳重的小天使搭配猝不及防的一颗少女心,不知怎么的就比起莉莉安先生因孙大喝十缸醋或者低血糖美女歇斯底里大闹学生会都还要更有画面感与冲击力。

古有源氏物语,今亦返老还童。

纵观红白黄三家,以倒退为成长的角色实在屈指可数。祥子算得半个,瞳子也算得半个,但只有志摩子因入世落俗而更显灵动通透。往时在跟帖讨论中我也不断提及,小天使的特质是太懂事太稳重,她的反抗从不盲目,她的狂傲也从不轻率。这样一个坚强到看不到头的人,真正爱她如我,永远都感到心疼。

“志摩子,你可以尽情表现出这个年纪该有的软弱。”

很多时候我会想起来圣那句似感叹又似劝解的低语。想象中夕阳西下的蔷薇馆内有一对相拥的姐妹,被拥着的人儿脸上还挂有泪痕,而拥着人的那位也难得地收起了所有儿戏——在那副英气好看却浅皱着的眉头里,仿佛还流连着一份怜惜,并与我的那份遥相呼应。



3、当我沉默着的时候,我觉得充实


藤堂志摩子是个极其不合群的人。

但她这种不合群更多时候并没有被识别为“不合群”自身,而是被周遭不明觉厉的围观群众评价成器宇轩昂超凡脱俗之类的,充分说明了什么叫做独都独得有气质,和小伙伴@尼古拉的遗嘱那句“缩也缩得有格调”刚好能相辅相成。乍看之下志某人确实没她姐那么病入膏肓,待人接物都非常的知书达理,但本质上她终究不是会对普通人类感兴趣的类型。

没错,她不是针对我们之中任何一个人……她是觉得,在座各位都是空气。

vol8 —— 《爱恋的岁月(后篇)》,ch3 —— 《仅只手相牵》

我认识那个人。
不对,其实是只知道名字的程度而已。
她是白蔷薇佐藤圣大人。
她拥有日本人少有的深邃五官,露出忧郁的表情时尤其性感。入学典礼那天,班里的同学间便流传着这样的传言。
当我就读中等部的时候,我们应该有一年的时间待在同一个校舍,但我对她的长相并没什么印象。
在莉莉安女子学园里,唯有高中部才有上下年级亲密结交的独特传统。在这之前,由于都是义务教育的关系,所以都是和同学们一起处在老师与修女身边,以培育健全的身心为目标度过校园生活。可尽管如此,早熟的学生们依然憧憬着姐妹制度,打从中学开始就期待着在高中会发生的邂逅,并在私底下交换学姐们的信息。
比如:身为黄蔷薇的鸟居江利子大人,其领结的打法和飘逸的头发都十分地美丽,是个无论什么事都能轻易完成的超人。她绝对不会露出洋洋得意的表情,但无论是谁都能理解那副冷淡脸孔下的美好。
又比如:身为红蔷薇的水野蓉子大人,有着成熟且令人舒服的言谈举止,同时又具备行动力,是典型的班长类型。她那份完美恊调的美丽,是任谁都模仿不来的魅力。
在入学典礼上,按点名簿的顺序坐在我旁边的同学,对上述两位知之甚详,因此我的周围充斥着这种情报。
“志摩子同学喜欢哪一位蔷薇大人?”
偶尔被问到这样的问题时,我会不知失措。每当这样,我便老实回答说“不晓得”。
“是啊,无论哪一位都很优秀嘛。”
同学们也会好心地替我解释。这时我才意识到,原来和我同在这间教室里的大部分同学,都很清楚自己中意哪一位蔷薇大人。像我这样连蔷薇大人是何许人也都不知道的人,应该算是异类吧。
甚至也有区分自己属于哪一派的可爱派别存在。换言之,蔷薇大人们就像是身边的明星一样。毕竟是比自己高两个学年的前辈,在有些距离的情况之下,大家得以天真地流传她们的事迹,就连已经缔结姐妹之约的学生们也一起加入这股热潮。似乎对象是蔷薇大人的话,她们的姐姐也不会因此而吃醋。
总而言之。
我就在对白蔷薇大人还没有妹妹这般琐碎的情报毫无了解的情况下,迎接“新生欢迎会”那一天的到来。

上文摘自著名圣志读物《仅只手相牵》,在这里今野第一次对小天使的性格作出了溯前性的描述。在此之前,小天使寡淡无求的脾性尽管已经为我们所熟知,但一直到回忆篇问世为止,这份性情都只有一个状态,既看不到之前的形成,也寻不着往后的踪迹。而上面这段说不上长的自述,则是铺开小天使这个角色的重大尝试,不仅为接下来的白家戏打了很好的铺垫,更意义非凡的是把藤堂志摩子从零散的片段整合成了一个系统的人物。

对志某人的观感,不论是否白家饭或天使迷,在读8卷前我认为大家的结论都相差无几,总之就是好像能明白又不是很明白,能捕捉到一点又看不清全局,若即若离、虚无缥缈的感觉。这和白家的戏份不连续有关但关系不大,主要还是因为像志某人这样的性格,结构性本来就不强,再不好好理一理前因后果那肯定是很难懂,就如同商业电影和文艺电影有着巨大的鸿沟一样。有些片子它有着一目了然的故事和简单粗暴的特效,中间睡着一个小时醒过来再看最后十分钟片尾都依然能复述主线;而有些片子则是翻来覆去都没能整清楚它到底说了啥,台词和台词之间潜藏着我辈没文化读不出来的逻辑,蒙太奇和意识流等手法组合运用溜得飞起,就算撇弃了后现代主义也可以来一把魔幻现实主义,大多数时候需要大量影评和解析来辅助理解。很明显,在《圣母》里白家就是一堆文艺片,而志摩子同学则是文艺片中的战斗姬。

可以这样说,我们的公主性情淡如水,偏偏存在感却很强,堪比那只照片里时隐时现的幽灵。祥子二刷求爱副本,她自成一体;黄家婚变引起恐慌,她自成一体;老流氓自传疑云,她自成一体;黑蔷薇参选搅局,她还是自成一体。这人就好像活在一个和同一作品的所有人平行的宇宙空间一样,揣着自己的想法,过着自己的生活,自得其所,cares nothing。为此菩萨多少次表示不解,拽着公主劈头就问一句为什么,颇有几分两肋插刀的气势,结果呢?还不是每次都活生生被呆萌的公主无料升级成冰桶挑战。

Why? —— by 福泽佑巳
Why not? —— by 藤堂志摩子

哎,无奈不是隔壁机动战士奈叶系列,在这部小说里宇宙空间不同果然无法在一个频道上沟通。

vol4 —— 《黑蔷薇》,ch1 —— 《黑蔷薇》

“那么,是讨厌学校吗?”
“倒也谈不上讨厌……但这不是喜欢或讨厌的问题。”
“好复杂呢。”
“是啊,我就是这种性格。家父就是因为担心我才叫我来到这个学校,姐姐也是因为这样才把我拉进山百合会。毕竟我是那种即使自己一个人也不会觉得寂寞的类型,所以把我放着不管的话,我就会越来越孤立吧。正因如此,非常了解我的人,就会刻意地把我拉进朋友圈子里。”
不管怎么说,祐巳开始有点明白白蔷薇大人和志摩子同学之间的关系了。白蔷薇大人是“非常了解”志摩子同学的人,正因为是如此了解自己的人,志摩子同学才会接受白蔷薇大人的念珠。大概在从前的十六年间,都没有一个能够这样理解她的人存在吧。
“那么,你还是处在山百合会的中心部分比较好不是吗?”
“既然这是姐姐的意思,那我觉得也好,至少最初的时候我是这么想的。所以我频繁地进出蔷薇馆,帮山百合会做事,还被一些不太熟悉的同学称呼为白蔷薇花蕾。不知不觉间,我和他人的接触增多了,而且我也认为这种与人相处的感觉挺不错,还和祐巳同学跟由乃同学成为了朋友。”
“我也觉得能够和志摩子同学成为朋友是非常开心的事情呢。所以,我希望今后还能继续和你在一起,难道这样都不行吗?”
“我可没说不行哦,只不过我还有别的考虑。”
“别的考虑?”
“比如我不是那种能够引领全体学生的人之类的。”
“你在说什么啊!”
祐巳苦笑着说道。像志摩子同学这么优秀可靠的人,被众人憧憬,而且还温柔体贴,认真学习,简直就是领袖的模板。如果连她都说出这样的话,那就没有人够资格成为蔷薇候选人了,毕竟志摩子同学可是连续两次被山百合会的干部选为妹妹啊——白蔷薇大人和祥子大人都向她提出过缔结请求。
但是志摩子同学并没有笑。
“不只如此。”
她用很认真的表情说道。
“还有什么?”
“没有我的莉莉安。”
“诶?”
“我是说,如果我没有进入莉莉安女子学园的话。”
“为什么?”
确实志摩子同学是在中学之后才进入莉莉安就读的。
但是。
对于像祐巳这样在还不懂事的时候就被家长送到莉莉安幼儿园的人来说,固然没有什么如果不如果的问题。但志摩子同学进入莉莉安才四年不到,会反思当年的情况也并不奇怪。毕竟十二岁的孩子已经有了一定的独立思考能力,所以在入学这件事上,志摩子同学说的如果应该也包含她自己的考虑吧。
“我只是说‘如果’哦。”
“如果啊。”
“嗯。如果是那样的话白蔷薇大人就不会选我做她的妹妹了对吧?虽然可能会花一些时间,但说不定她就会在低她一级、也就是现在的二年级里面选择她的妹妹。”
“那你的意思是,如果那样的话,白蔷薇大人就会选择静大人做妹妹?所以静大人做下一任的白蔷薇就很合适了?”
这完全是两码事嘛,祐巳想。二年级的时候跟自己的好友痛苦分别的白蔷薇大人当时根本就没有心思去认妹妹。而且,没有选择低自己一个年级的学生做妹妹也不只是心情的问题,更重要的是当时并没有“想和她成为姐妹”的学生。
“是呢,也有可能是没有选择任何人做妹妹。”
志摩子同学点着头继续说:
“那么,就假设姐姐没有选择任何人做自己的妹妹吧。如果是那样,现在会如何呢?”
“如何?”
“那最后一定还是走选举这条路,就和现在的情况一样。”

要深挖志摩子的想法,在第3节这里原谅笔者做不到,至少无法在有限的篇幅里做到。打个比喻,如果说志摩子就是地球,现时我只能带大家环游一下地表,至于地幔乃至地核,容我接着再慢慢谈。

那么,结合两段节选,最直观的感觉大概是志某人的确彼其于世不数数然也。在开篇的时候我抛出一个观点即“志摩子不合群”。具体来说,就是她不会疏远你,毕竟要疏远也得先亲近——她的不合群在于她从来就没有和你亲近过,而且对她来说这是个理所当然的起始状态,就算哪里不对劲系统又卡频一个狠心恢复了出厂设置,她大概还是这个样子。

不同于圣的厌恶、祥子的轻蔑、瞳子的故作和乃梨子的回避,志摩子对外界的态度是根本的冷漠。她通常都不去在意喜欢还是讨厌,有趣还是无趣,高兴还是失落。有关自己的事,无关自己的事,在没动感情之前她都能像个局外人一样去看待,甚至能把自身当作一份数据,轻而易举地假设自己存在或不存在,超脱现实,冷静至极。这一点听起来似乎简单,但能做到的人,其思维本身就已经是在以一种常人无法模仿的模式在运作了,因为连对自己都能开上帝视角的人,对别人就只会比客观更客观。

且举世誉之而不加劝,举世非之而不加沮,定乎内外之分,辩乎荣辱之境,斯已矣。

许久前还有另外一位坛友@f9576以儒释道为切入点分析三家,其中说道:黄家对于个性的放任自流不但大大不同于红家的‘对继承人要严格管教’的作风,也不同于白家的‘根本不关我的事’的做派,黄家的姐姐们甚至还都是有意无意的促进妹妹的个性愈发显眼。对先生的说法,笔者深有同感,但不才如我回头翻看了一遍《逍遥游》,又发觉白家的藤堂公主很是有宋荣子(然而宋荣子主张兼爱非攻,庄子大神思路清奇本渣无力揣摩)当年的风范,可见白家人也不完全走了释家路,而是循了盛唐之制,儒法释道皆修其极(前两者显露于白家的公私分明之上)。

只惜,道可道,然当真非常道哉。话到此处惊觉字数将万,却尤未说穿小天使所代表的高难度综合性哲学的一丝半毫,着实愧对多年来每一位含辛茹苦鞭策过我的语文老师。但无论如何,哪怕在山的那边还没能看到海,可起码我们翻过了一座山,拨开了一层仙风云雾,并了解到在天使玄乎虚乎的气质之下,躺着的不过是直观的自我和不那么直观的冷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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_BETEP_ + 5
赫舍里芳儿 + 5 你太可爱。更新辛苦。
guanxy + 5 你太可爱
忘·川 + 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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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6-5-27 22:29 来自手机 | 显示全部楼层
        精彩! 虽然思维方式不同,但佑巳和志摩子还是朋友,而且还不用来一次机动战士奈叶式的真心对决,不是很好吗 ?  
        志摩子也不算是真正的冷漠或者说不合群(所谓不合群者或冷漠者大多会拒绝他人的热情),而是他人若不主动与之接触就不会关注或干涉他人的类型(当然,如果是被她视为朋友的人物就另当别论,她会适时出手),能接受前辈和朋友的引导逐渐和周围人建立紧密联系就是对这一点最好的说明。
发表于 2016-5-28 21:52 | 显示全部楼层
寫得超好!!

我很喜歡志摩子 (不過還沒看過小說 是看動畫)

突然想要把小說坑補齊了...
发表于 2016-5-30 14:07 | 显示全部楼层
写得真是很深。。。。
看得我又想回去看原著了。
对自由的渴望麽,这么形容白家真是贴切,特别表现在圣和志摩子身上。
发表于 2016-5-30 18:59 来自手机 | 显示全部楼层
前几楼所言甚是,托楼主的福我又回去看小说了
高考前几天忙里偷闲,复习累了看个一两篇玩玩
想起几页前自己还拿小号说过想谈谈志摩子…至今未下笔,想来以后会写,然而在楼主面前倒显得如同抛玉引砖了233
发表于 2016-6-1 22:55 来自手机 | 显示全部楼层
和楼上同感。鞭辟入里,引人会心一笑。
发表于 2016-8-25 17:14 | 显示全部楼层
斯德哥尔摩症候群很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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