志村貴子特集文章翻譯——空氣感是從何而來?

TheLilyofValley

空氣感是從何而來?

空気感はどこから来るのか

田中圭一

(出自ユリイカ2017年11月臨時増刊号 志村貴子総特集)

「這部作品有著獨特的空氣感」

在漫畫評論中有時會看到這種敘述。確實，存在著一些那樣的作品，而也有以此為賣點的漫畫家存在。

那麼製造出空氣感的元素是什麼呢?空氣感又是何以產生的?我至今還沒看過解釋這個問題的評論。

或許對於讀者來說這只是無關緊要的小事，時而清冽，時而空虛，時而溫暖又撫慰人心，只要能夠感受到這樣的空氣感也就罷了。

即便如此，難道不想知道嗎?究竟志村貴子作中獨特的空氣感是從何而來?

說到有著獨特空氣感的漫畫，腦袋裡第一個浮現的便是山本直樹。山本直樹的漫畫有著令人分不清是夢境抑或是現實的曖昧世界，以及即使肉體與異性相交，心與心卻沒有連結在一起的空虛感。而我想這樣的氛圍是來自於山本直樹所描繪的線條。

在此之前請先讓我說明「線條與距離的規則」。簡單來說，在1980年代之前的漫畫有著共通的線條的規則:畫人物時用最粗的線畫臉部輪廓，接著是鼻子的線，而鼓起的臉頰則是用最細的線畫。這便是當時非常普遍的做法，遵從了「區分兩塊區域的線條粗細與兩區域的距離呈比例」的規則。臉的輪廓之外便是背景，由於臉與背景相距最遠因此使用最粗的線條，接著次遠的是鼻尖與臉頰的距離，因此使用第二粗的線來畫鼻子，臉頰的高處與低處差最小所以只使用細線。這便是規則。

打破了這項規則，山本直樹使用了粗細一致的線條，因此也幾乎無法感受到線條的變化。

這種畫法又是如何在讀者的潛意識中運作的呢?

首先是臉的輪廓，由於使用了細的線條，因此無法判讀角色與背景間的距離。人物的後方一片空白，讀者透過前後的畫格來填補那份餘白，瞭解到了那是天空:距離感曖昧的、染著雲朵霞彩的天空。於是接連不斷的，在讀者的潛意識中，山本直樹的漫畫便總是帶著一層淡淡的雲彩。這便是空氣感的產生。伴隨著設定與故事的進行，讀者所看到的山本直樹漫畫中的「空白背景」就成了雲朵，也就是「接近白色的灰色」。

那麼志村貴子漫畫中的「白色」又是什麼呢?

青い花 第二卷 P.56

以《青い花》(青之花)為例，有許多人物浮出而背景一片空白的畫格，這點與山本直樹的漫畫是相同的。兩人的作品也都被評論為「有著獨特的空氣感」。不過有個地方卻有決定性的不同:志村的漫畫在許多浮出的人物上用網點貼上陰影。由於上了陰影，在讀者潛意識中解讀到的元素便與山本直樹的漫畫相反。

在伴隨著陽光的背景格之後，緊接著如上所述的畫格。讀者看著上了陰影的人物，便會將一片空白的背景理解為一片強烈的光線。《青い花》能讓人感覺到光線與清新感。讀者眼中看到的志村漫畫的「白色背景」便是光，是「近乎純白的橙色」。

同樣被評為「有著獨特的空氣感」的兩位作者都有效地運用白色背景，然而讀者所看到的空氣感卻恰恰相反。

這便是空氣感的組成，也是漫畫其繪畫魔法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