萌战广告1
楼主: CFF

奇诺之旅原文(P.3 mv下載,the world at large P.4 ova预告片,P.5 壁纸和画集 YS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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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5-8-18 14:44 | 显示全部楼层
很久没看严肃主题的动画,应该说很久没看任何会让自己不得不正视现实的作品。没什么比残酷却无不正确的道理更让人郁闷的了,记得一句话,真实的背后没有真实。所以何必苦苦追寻每件事背后的目的动机,太累,而当看清了又太痛。

所以我看keroro,看ichigo,恶搞也好可爱也好,看的时候轻松愉快,至少不会让人不时有揪心又欲哭无泪的压抑感觉。奇诺下了很久,一直就放着,不想看也不敢看。开始看了以后,不知道有多少次,就被她那感情流露不多的脸牵动着,有太多话并没有说出口,却以相同的力度传达了那种真实的无力感。

不知道该说早知不看还是幸好看了好。其实,看的时候总觉得有种耶胡达,阿米亥的感觉,或许是因为两者叙述时都绝无赘言吧,简单而直白。扯远了~不过,阿米亥的诗真的不错。


Erin  在 2005-8-18 12:31 PM 发表:

奇诺是男是女对我倒是无关紧要。当然是女生的话更喜欢^_^

看第一集就知道自己一定会迷上这部动画。一点都不会觉得困,相反,觉得很精彩。

很多时候认识朋友还是搜集动漫都是要看缘分和第一眼印象的。


就是,我也是知道自己一定会爱上的,难道这就是所谓的直感?!ll9
发表于 2005-8-18 16:26 | 显示全部楼层
原创翻译么?太好了。
下了日文版,可惜学了一学期日语就放弃了,空有书而看不懂啊
发表于 2005-8-18 22:36 | 显示全部楼层
奇諾!!
好多人都是衝著奇諾之名進來的呀
雖說書都收了 文看了一次又一次
但是看到"艾鲁麦斯" 這個譯名 其實蠻高興的
到現在還是對台版翻成"漢密斯"不大習慣~"~
发表于 2005-8-19 01:27 | 显示全部楼层
一直没看动画,听说是和银河铁道999相似的旅行故事。有书更好。
林错 该用户已被删除
发表于 2005-8-19 10:07 | 显示全部楼层
看的是tv
最开始以为是正太,没想到是萝莉的说
最喜欢的是塔之国和那个被火山吞没的国家
发表于 2005-8-19 12:26 | 显示全部楼层
ll9昨天刚看完,不错的感觉,本来我们生活的世界也是那么荒唐嘛……
ll9
发表于 2005-8-19 15:19 | 显示全部楼层
在漫博的奇諾之旅的小說超多的
 楼主| 发表于 2005-8-19 23:54 | 显示全部楼层
看來貼小說大傢都沒什么興趣啊~

所以,發個amv吧。那個不是我做的,所以可以放心地下,mv製作得很好。

下載

右鍵用工具下吧,直接下可能會連不上的。
发表于 2005-8-20 00:18 | 显示全部楼层
沒辦法去漫博看時雨澤感到很難過的某異(丌_____________丌)
當天要考照...

我也很喜歡奇諾,
那種利用各個國家誇張的表現來反諷現世的方式,
我還滿中意的~^^

不過黑星紅白真的把奇諾畫的太正太啦~~
小說第一集買回家翻開後第一聲驚呼→「奇諾是女孩子?!」

[ Last edited by 異聞錄 on 2005-8-20 at 00:25 ]
樱桃宝宝 该用户已被删除
发表于 2005-8-20 01:16 | 显示全部楼层
奇諾的作品啊~ll3
超喜欢的~ll11
ll9喝杯茶~再慢慢欣赏~
发表于 2005-8-20 03:06 | 显示全部楼层
时雨泽的新作品艾莉森也不错啊...难得的长篇空之物语.....

狂看中........

PS:我的帐号竟然被清了~果然不能太久没来......orz
发表于 2005-8-20 03:14 | 显示全部楼层
dio799  在 2005-8-20 03:06 AM 发表:

时雨泽的新作品艾莉森也不错啊...难得的长篇空之物语.....

狂看中........

PS:我的帐号竟然被清了~果然不能太久没来......orz



本贴加精

PS楼上的好歹是当年山百合会流落时的接头点负责人,少了多少分予补。。
 楼主| 发表于 2005-8-20 12:43 | 显示全部楼层
太神奇了,一回来看竟然加精了~~

还是有不少人爱奇诺的啊,虽说是百合无关的。

晚点再上来贴贴壁纸吧。
 楼主| 发表于 2005-8-23 15:43 | 显示全部楼层
这个算是ova的预告吧,如果没看过的可以考虑下来看看。就是05那个ova,成功的代价。

http://s22.yousendit.com/d.aspx?id=0ZB7ZJ3MKZVPQ280NSQ758X4KN
发表于 2005-8-23 16:04 | 显示全部楼层
怎不贴小说了呢???


之前看了动画之后...

汉密斯跟"erumes"有啥关联阿?!


P.3的mv真难连 FG万岁下载ING
感谢楼主分享那么多好物!!
发表于 2005-8-23 16:41 | 显示全部楼层
啊啊啊~~竟然才看到这帖,支持啊,感谢楼主 
很喜欢奇诺之旅
 楼主| 发表于 2005-8-26 08:00 | 显示全部楼层
小说继续贴~


奇诺之旅第二话 少数服从多数之国 (Ourselfish)


草木织成的地毯一望无垠地延伸着。绿色的大地缓缓地随风打着波浪,一股又一股地向地平线那边扩展开来又消失在那里。
高高的天空一片碧蓝,星星点点地飘着眩目而又鲜艳的流云。在遥远的地平线上的天空中翻滚着积雨云,像白色的神殿般地耸立着。知了猛烈的叫声从四面八方传了过来。
在这片草原上只有一条路。
这是一条土地隐隐约约,很难辨认出来的狭长的路。顺着路径直走下去,就好像为了避开树木一样,不时有急转弯出现。路一直延伸向西边。
一台MOTORADO在这条路上奔驰着,并以极高的速度驶过每一个急转弯。进入直道以后,MOTORADO更加大了速度,后轮扬起一片尘土。
MOTORADO的骑手穿着黑领的长坎肩,为了让风能吹进来,领口开得很大。腰间系着宽大的皮带,背后挂着PATHADA的枪套。一支细长的手持型PATHADA,枪把朝上地装在里面。右腿上还能看到别着另一支。
坎肩下穿的是白色的衬衫,为了不让从两肩露出的袖口兜风,有几处用背带扣住了。
骑手留着黑色的短发,被风吹得乱糟糟的。细长而精悍的脸上戴着已经颜色有些剥落的银色风镜,眼睛直视着前方。
接近了又一处急转弯,骑手放慢了速度,将MOTORADO向一边压低,后轮只打了一点滑,十分平稳地驶过了这个弯。
MOTORADO没有后座,挡泥板上的架子成了后备箱。一只大大的皮包和一件团起来的茶色大衣绑在上面。最上面的是夹克的两只袖子,也就是骑手现在穿着的坎肩的两只袖子,牢牢的,随意地绑在那里。在后备箱下面,后轮两边还安着装行李的箱子。
MOTORADO就像在草原上滑行一般奔驰着。
骑手轻轻扬起下巴,左手离开离合器,敲了两回MOTORADO的油箱,又指了指前方。
"能看见喽。"骑手向MOTORADO说。
"好不容易啊。"MOTORADO答道。
在他们行驶的前方,环绕城镇的白色城墙依稀可见。
骑手加大了油门。

"有人吗?"MOTORADO的骑手大声地问。风镜已经摘下挂在了脖子上。骑手梳理了一下被风吹乱的头发,但看起来还是很蓬乱。
在骑手面前高高的城墙下有一个拱形门,但本应该紧闭的厚厚的城门完全大开着。透过昏暗的门洞向里望去,能微微瞥见石头造的房子。平时本应有持PATHADA的卫兵把守的警卫室也没有人在的迹象。
骑手就那么等了一会儿,用手背抹了一把额头的汗水。
"好像没人哪,奇诺。"由支架支起的MOTORADO说着,"好奇怪啊。"
被称为奇诺的骑手又大声询问了一次。
只有缓缓的风声传过来。
"没人答话。"MOTORADO简短地说,"我们干脆进去算了,反正门也开着。"
"那可不太好,艾鲁麦斯。你也知道,不经许可就进入别人的家里,被射杀是没理可讲的,对吧?"
"是吗?"被称为艾鲁麦斯的MOTORADO小声嘀咕着"可要是没人的话是不会挨枪子儿的,况且……"
"……况且?"奇诺用期待的目光朝艾鲁麦斯转过脸来。
"能杀奇诺的人我还没见过呢。就算有人要从背后打黑枪,你也能将他撂倒。这点我可以保证。"
"……。啊哈哈,谢谢夸奖。"奇诺苦笑着,轻轻敲了敲装在右腰枪套里的左轮式手持PATHADA。
"没办法,也不能一直在这里等,咱们就进去讨扰一下吧。"
"就这么办,意见一致。"
"但有一点,不可以反击,万一情况不妙就逃。"
"随你便吧。"
奇诺推着艾鲁麦斯进了门洞。
"奇诺,去中心地带一定有人,这样一来,获得入国和滞留许可就没问题了。"艾鲁麦斯说着俏皮话。
过了门洞,奇诺和艾鲁麦斯向城镇里走去。

"咱们这是在城里开营火晚会啊。"奇诺边向篝火里添着柴火,边略带自嘲地说。周围一片漆黑,只有被云雾遮住的星空偶尔探出头来。
"至少这不是奇诺你的错。"卸下行李的艾鲁麦斯停在一旁,镀金的部件映着篝火摇曳的影子。
"那就是艾鲁麦斯你的责任喽?"奇诺打趣道。
"当然也不是,是这个国家的人的责任。规划得如此之好的国家里,居然没人住,对这些建筑物也很失礼啊,嗯,是无礼。"艾鲁麦斯愤慨地说。
奇诺和艾鲁麦斯落脚的地方,在一个很大的十字路口的正中央。道路由石头铺垫,宽到足可以并排通过好几辆车,整洁地向四方延伸着。路旁的石头建筑物密密麻麻地排列着。都是些样式相同的,有些历史性的,气派的四层建筑。但窗口都不见有灯光。
奇诺和艾鲁麦斯在城里转悠了半天,结果也没有发现一个人。这里就连最近有人居住过的迹象也没有。
后来查看这些废屋觉得累了,奇诺他们就来到了这个看起来还不错的地方歇脚。刚好有一处石头铺成的地方缓缓地凹陷了下去。奇诺就从附近曾经经过修整的,像是林荫树的枯树上收集树枝,在这里点燃了篝火。
"这里难道是鬼城,吗?"奇诺掰着像粘土似的随身干粮边嘟囔着,然后将干粮丢进嘴里,一点也看不出好吃的样子。
"明天怎么办?"艾鲁麦斯问草草吃完饭的奇诺。
"还有没去过的地方,到那里去找找看。"
"可能还是一无所获哦。"
"哈,那也无所谓了。"奇诺简短地答着,从皮包里拽出了毛毯,留下艾鲁麦斯和冉冉的篝火在大路上,独自走到角落里的一所建筑物的檐下,将毛毯在道路上展开,坐下,然后小声嘟囔起来。
"真想有张柔软的床和雪白的床单啊……"
"别感伤了。明天早上起来连热水澡也没有。"
"……真没辙啊。"奇诺拔出右腿的PATHADA。这是支被奇诺称为[加农]的单手制动式左轮。奇诺握着它,掴紧了毛毯躺下了。
"这就睡了吗?"
"啊,也没什么事可做。剩下的就拜托你了。晚安,艾鲁麦斯。"奇诺说完就发出了均匀的熟睡声。

鬼城的夜是寂静的。
偶尔从道路正中能听到"真无聊啊!"小声嘀咕的声音。

第二天一早。
奇诺在黎明时分起了床,周围一片暮霭。
奇诺稍微运动了一下,做了PATHADA的维护和训练之后,吃了和昨天一样内容的早饭。
等太阳露出头,晨雾完全消失的时候,奇诺敲醒了艾鲁麦斯。
奇诺将篝火收拾干净后,装好了所有的行李,离开了这里。
奇诺他们逛了半天昨天没到过的地方,但还是一个人影也没看见,也没有人居住的迹象。
到了中午,找得有些疲惫的奇诺和艾鲁麦斯来到了一个相当大的公园。
在宽广的绿地上,铺着一条白色的石径。这里宽得就算驾驶MOTORADO行驶一阵也到不了对面。
由于最近没人加以修整,树木和杂草丛生,池塘里的水已经干涸,花坛里的花也都凋谢了。
奇诺他们往公园深处驶去,看到了一处白色的建筑物。
"哇,这可真不得了,一定花了不少时间和金钱才造起来的,真气派。"艾鲁麦斯边感叹边极力称赞着。
奇诺和艾鲁麦斯来到了白色大理石建筑的正面。这所建筑大得,奇诺从这里一眼都看不全。建筑的制造极其奢华,从这头到那头,从上之下都施以了美丽的装饰。
"这里原来是不是王宫什么的啊。"奇诺用衬衫的袖子轻轻擦了擦额角,小声嘀咕道。太阳已经升到老高了,阳光十分耀眼。
"有可能,而且是很有钱的国王住过的地方,是什么时候的事就不得而知了。"
"这里君主制结束后就成了公园了吗……要是有个教历史的向导就好了。"奇诺多少有些讽刺似地说。
艾鲁麦斯也附和道,"就是,我老想听了。"

奇诺推着艾鲁麦斯到建筑物里面查看。
由数十块彩色玻璃装点起来的大厅,比普通家庭大得多的浴室,一眼望不到头的走廊等等,内部装修的豪华一点不亚于外部。
但到处都是尘土皑皑。
奇诺和艾鲁麦斯大致结束了参观,就来到了建筑的后面。这里是凉台,刚好可以纵观宽大的后院。
"真不错。"艾鲁麦斯看着展现在眼前的景色,念叨着。奇诺什么也没说,从凉台上探出身,好像看到了什么。
是坟墓。
在后院杂草的绿色之中,有个简单用土堆起,立着一块薄木板的坟。
坟墓在一眼望不到边的后院里排列着。有几千,几万个吧,反正是数也数不过来。
后院原本是宫廷贵族的狩猎场,还是市民的休憩场所,已经没有文字可以来说明了。但现在有的,只是这个巨大的坟场。
奇诺长长地,深深地呼了一口气。遥望了好一会儿。
夏日慢慢地向西边落了下去,天空静静地开始失去明亮。在建筑物影子下的光亮迅速地消失,就像沉入地下一样。
艾鲁麦斯嘟囔着,
"奇诺,这里的人该不会都死绝了吧?"
"……"
"活下来的人也都不知去了哪里,这是个被遗弃的国家。"
"……也许是吧,但为什么呢?"
"不知道。"
奇诺回头看看艾鲁麦斯,靠在了凉台的扶手上。
"在这里呆下去也无济于事,咱们到下一个国家去吧。"
奇诺轻轻摇了摇头,
"不,我们今晚住在这里,明天早晨再出发。还没过三天呢。"
艾鲁麦斯很是诧异地问,
"又是这样,到底在一个国家逗留三天有什么意义吗?"
奇诺微微一笑。
"很久以前遇过的一位旅行者这么说的……说这样才刚好。"
"有这种事吗。"艾鲁麦斯兴味索然地嘀咕着。
奇诺靠着扶手转过头来,又一次看着坟场。

奇诺他们在公园入口处的小屋里迎来了第三天的早上。
奇诺照旧在黎明时分起了床。做了PATHADA的维护和训练,用湿毛巾擦拭了身体,吃了早饭。然后整理好行李后,就敲醒了艾鲁麦斯。
奇诺在衬衫上套上坎肩,系紧了皮带,又再一次确认了枪套里的PATHADA。
奇诺向西门出发了。
鬼城的早晨和其他城镇一样的宁静。
奇诺任艾鲁麦斯的引擎声在建筑物间回响,以超出交通规定的速度行驶着。

就在能看到城墙的时候,奇诺注意到门前停着一台农用拖拉机。
拖拉机后面的背斗里堆着有小山高的蔬菜和水果。在驾驶席上,一个被帽子挡住脸的男人坐在那里。男人大约30岁左右,穿着沾着污泥的工作服。
"奇诺,有人!这个国家里有人!" 艾鲁麦斯兴奋地说。
奇诺他们接近了拖拉机。男人还在睡觉,听到了艾鲁麦斯引擎的噪音皱了皱眉,轻轻晃了晃头,睁开了眼。他一眼就看到了眼前的奇诺。
奇诺关掉艾鲁麦斯的引擎,四周一下子静了下来。
"吵醒你真不好意思……早上好。"
"您好。"
奇诺和艾鲁麦斯一同打了招呼。
"喔,这可太令人惊讶了……"男人睁圆了眼睛,睡意一扫而空。
"啊!难不成,你们是旅行者把?……稍等一下!"
男人从拖拉机上跳下,打着趔趄跑到奇诺跟前。
"哎呀,你好!我是住在这个国家的人,唯一的人。欢迎到我国来!你来得太好了,见到你我很高兴。"
面对迟到两天的热烈欢迎,奇诺的表情显得有些复杂。
艾鲁麦斯问道。
"这个国家只有大叔一个人吗?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呀?"
男人被这么一问,用有些欣喜,有些悲伤,又有些要哭出来的表情问奇诺和艾鲁麦斯,
"你们马上就要走了吗?还有时间吗?"
"今天之内的话,什么时候出发都行。"
于是男人十分迫切地说,
"这,这样的话!我一定要向你们讲讲这个国家都发生过什么!你们愿意听吗?拜托!拜托了!"
奇诺看了艾鲁麦斯一眼,又朝男人转过头来,微笑着说,
"嗯,我们很想听。"

在西门前的广场的一角,有个建筑物的一层原本是咖啡店,椅子和桌子堆放在这里。男人打开屋檐的遮阳伞,将桌椅拽到下面,轻轻掸了掸椅子,给奇诺让座。艾鲁麦斯在奇诺的旁边由支架支着。
男人用胳臂肘拄着桌子,交叉在面前。
"从哪儿开始说好呢……还是先从君主制和革命开始吧。"
"果然这里有过国王。"
面对奇诺的提问,男人点点头。
"没错。在10年以前。"
"然后革命爆发了。和预想的差不多呀,奇诺。"
"你们似乎去了中央公园,看见那个了吧。"男人微微沉着脸说。
"是的,我们擅自就去了。"艾鲁麦斯带有讽刺意味地回答。
"那没有关系,这样我也不必多说废话了。"
"那是这个国家的人们的坟墓吗?"
男人不住地点头,
"对……但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是因为流行病,还是别的什么?"奇诺问道。
男人做出悲伤的表情,说道,
"不,不是。因病而死的只有一个人……听我慢慢跟你说。"

"这个国家自建国以来一直推行君主制。国王一个人把国家和人民都当作自己的私有财产加以支配。在几十个国王当中,实施贤明的政治,获得国民爱戴的君主虽然也有,但大部分都是昏君……特别是14年前当上国王的那个是最差劲的。也许是因为当皇太子的时间太长的缘故,他一当政就一意孤行,违抗的人都被杀了。尽管当时由于庄稼欠收,国家处于财政艰难的状况,他也不管这些,只知道吃喝玩乐。欠收持续了3年,几乎所有人都在挨饿。当然,他才不在乎这些呢。想必[饥饿]这个词他一定不知道。"
"没有面包就吃蛋糕呗。"艾鲁麦斯打着岔,男人笑了笑。
"你懂得真多啊。"
艾鲁麦斯短短说了句[多谢夸奖。]
"11年前,忍受不了生活的艰难,向国王上书请求降低税率的农民全都被杀了。我们的愤怒到达了顶点。国王的暴力已经变得肆无忌惮。要改变这个状况,就必须要推翻国王,推翻君主制。革命的筹划活动正式开始进行。当时我还在研究生院学习文学。家境虽然还算比较富裕,但我很理解穷人们的痛苦。于是在计划的初期阶段我就参入了进去。"
"哦,哦。"
"如果被发现的话会怎么样?"
听了奇诺的提问,男人的脸阴沉下来。
"当然是死刑。我的同伴已经有好几个人被捕,处以了极刑。知道这个国家传统的处死方式吗?将犯人的手脚绑上倒挂起来,在街上让头先落地,活活摔死。而且在这里是要株连九族的。在十字路口的公开行刑,我就看过了好几回。先是同伴们的家属被处死,按照双亲,配偶,儿女的次序……被捕的同伴在人群中看到其他的同伴,在行刑时就拒绝戴遮眼布,在落下的一瞬间我看到他们好像在诉说着什么,然后只见头盖骨摔得粉碎,或是摔断了脖子。……这,我看见了好几次。"
"……"
"10年前的春天,我们终于起义了。我们先袭击了警备队的武器库,当然是为了拿到大量的PATHADA和弹药。在此以前,一般民众是不被允许持有武器的。要说是理所应当也算是吧,因为昏庸的当权者害怕民众武装起来。总之,我们成功地从各地的武器库获得了PATHADA,还有投诚我们的警备队员。于是我们就一鼓作气冲入王宫去抓国王,但我们就此收手了。"
男人说到这儿,微微一笑。
"收手了?为什么?因为要下雨了?"艾鲁麦斯惊奇地问。
"……这可和晾衣服不一样,艾鲁麦斯。"奇诺无可奈何地说,然后对男人说道,
"是不是因为没这个必要了?比方说国王出逃什么的?"
男人竖起食指,高兴地笑着,
"答对了。就是这样。"
"你怎么知道的?奇诺。"
"因为那所建筑一点损坏都没有啊。"
艾鲁麦斯恍然大悟。
"国王和家属,不,应该说是和财产一起藏在卡车的背斗里,准备逃往国外。很快就被发现了。哈哈哈,也难怪,谁看见往卡车背斗里埋放蔬菜和宝石的人都会觉得可疑啊。就这样,革命几乎没付出什么牺牲就取得了胜利。"
"这太了不起了。那后来呢?后来怎么样了呢?"艾鲁麦斯催促般地问道。
"后来做为我们新的生活方式,做为国家的运作手段,我们决定自己统治自己,建立一个至今没有的政治体系。不是由特定的一部分人,而是由大家决定,大家执行的政治。我们发誓[不再有为一个人而存在的国家,国家是大家的。]当谁有了一个主意后就向大家宣传,然后调查有多少人表示赞同,如果多数人赞成,就采用这个主意。最初进行决议的是,被捕的国王如何处置的问题。"
"怎么办了呢?"奇诺问道。
男人眯缝着眼睛说。
"根据投票的结果,98%的人多数赞同,于是决定处国王死刑。不光国王,还有亲信和家属也一起。"
"果然是这样。"艾鲁麦斯轻声道。
"国王一家被吊了起来,摔死了。至此恐怖和绝望的时代总算该结束了……接下来可就忙了,大家一起决定了各种事。首先是宪法,第一条是,国家是大家的,国家的运营以少数服从多数为宗旨。然后是征税制,警察,国防,法律及处罚条例。在决议学校制度时很有意思。能够决定对担负未来的孩子们实施什么样的教育制度,啊,太有意思了……"
男人闭上了眼。然后不住地轻轻点着头,又睁开眼看着奇诺。
奇诺将身子探出一些。
"后来怎么样了?"
男人打开水筒,喝了几口,喘了一口气。
"在一段时间里,一切都进行得很顺利……但后来有一天,有人突然口出狂言,他的主张是这样的,[一切都要直接投票显然太耽误工夫,不如投票选举出一个领袖,给这个人以权限,将国家运营交给他几年怎么样?]"
"这个主张通过了吗?"
"怎么可能!只能说他是精神错乱。这样一来,选出来的领袖要是胡来怎么办?给予一个人权力,他要是为所欲为,谁能制止得了?说出这种话的家伙们是想在这个国家再造出一个绝对存在的国王来,在他的庇护下,过只属于自己的特别的生活。多么肤浅的想法。当然多数表决没有通过。"
"原来如此。"
"但我们认定,持有如此危险想法自身,就对国家的未来构成威胁,就将这些家伙全部推上了法庭。"
奇诺瞥了一眼艾鲁麦斯,向男人问道。
"后来怎样了呢?"
"多数表决赞成他们有罪。"
"于是呢?"艾鲁麦斯问。
"死刑。全部是死刑。"
"……就像刚才说到的株连九族那样……?"
"啊,没错。这对叛国的人来说正合适。"男人轻描淡写地说着。但很快表情又变得孤寂起来,接着说,
"但遗憾的是,反抗国家的人并未就此消声灭迹。后来有人提议废除死刑制度。这可不得了。死刑一旦废止,就只能让国家反叛者他们活着。说这种话的人本身就是叛国者。于是这些家伙经投票被处以了死刑。再后来又有人反对我们的新税收政策,抱怨自己的税率太高,而且还扬言交不起就可以不交。不服从多数表决的决议,还怨声载道。对于这种只考虑自己的傲慢的态度,我们当然是不会允许的。这些家伙也被处以死刑了。
"……"
"要管理一个国家也真不容易啊。"艾鲁麦斯说。
男人轻轻竖起食指,
"是呀,但不认真可不行,要是在什么地方出了差错,造成不可挽回的结果就晚了。"
"后来呢?"奇诺问。
"嗯。我们努力想建立一个良好的国家。……但是,总是有反抗国家的人出现。有时就连和大家有着一致积极想法的人也反对我们,要把国家往错误的方向指引。我的心像以前看同伴被处决时一样痛。但我必须要做的事是不可以跟从个人的感情行事的。这点是肯定的。"
"于是,坟地就显得不够用了?"
"很遗憾,事实就是这样。但所幸的是,原来的王宫成了中央公园,就决定使用本已经定为规划为农田的后院。反对的人被处以了死刑。"
"至此执行了多少回死刑了?"
听了奇诺的提问,男人想了想。
"想不起来了。从君主制开始时就……"
"不,从新政府开始有多少?"
"啊,13064回。"男人立刻答道。
"最后的一次,是怎样投票表决的?"
"最后那次,刚好是一年以前。那时在这个国家里,我和我的爱妻,还有另一个人。是我一个孤身一人的老朋友,。我们本想三人合力来支撑这个国家。但有一天,我的朋友说他要离开这个国家。我们苦劝了他好几回试着让他不要走。但他邪恶的意志已定,对于抛弃祖国,舍弃义务而去的人我们是无法容忍的。投票的结果,二对一处以他死刑。
"夫人还健在吗?"
男人慢慢摇了摇头,
"不,已经不在了。……大约半年前病死了。是感冒。我也不是医生,对此束手无策……啊……妈的……真他妈的……"男人无声地哭了起来。

"谢谢你给我们讲了这么多,我已经很清楚了。"奇诺向趴在桌上呜咽的男人说着,轻轻低下了头。然后,回过头来,"艾鲁麦斯,我们该走了。"
说着,奇诺从椅子上坐起身起来。男人抬起了头。
"这个国家现在只剩下我。我很寂寞。"
"……"
"但为了成就义举,有时人是要受苦的。生活在这个国家的人必须要正视这些困难。"
然后男人擦了擦脸,向奇诺和艾鲁麦斯提议道。
"我请求你们做这里的公民,咱们一起来重建这个国家。怎么样?"
奇诺和艾鲁麦斯几乎同时回答道。
"我不愿意。" "我讨厌哪。"
男人一下子露出了感到意外又有些悲伤的表情。
"是,是吗。你们[两个人]都这么说就没有办法了……那,那这样吧。"
男人考虑了一会儿问道。
"你们在这里呆上一年之后,肯定会觉得离不开这里的。怎么样?"
"这不可能。" "我也同意奇诺说的。"
"你们只要在这里再住一周,这里有的东西随便你们使用。"
"谢谢你的好意。" "不需要。"
"就,就只住三天,咱们可以一起享用丰盛的美食,好吗?"
"嗯……不,不必了。" "趁你还没改变主意,咱们快走吧。"
"你们要是能在这里住下来,把我当奴隶使唤也没关系。"
"请免了吧。" "我们没这种兴趣。"
嗵!
奇诺拍了拍艾鲁麦斯的油箱,挥了挥手。
"我们该出发了。对你的邀请我很遗憾不能苟同,但还是很谢谢你给我们讲了这么多。"
奇诺轻轻点了一下头。
"再只呆一天!能不能就呆一天啊。这样我也能再向你们说明这个国家的美妙之处。求你们了……"
"这可不行啊。我们已经在这里呆了三天了。"
奇诺说完这些,向艾鲁麦斯回过身来。
"尽管我不知道为什么,但我们一直是这样。不好意思啦,大叔。"
男人再次露出了要哭出来的表情,想要说些什么,但干张了张嘴,没说出来。
"咱们走吧。"
就在奇诺要跨上艾鲁麦斯的时候,男人将手伸进自己的皮包里,取出了一支手持型PATHADA。可以从中间折开的枪身处排列着弹仓,这是支16连发的左轮。
男人取出了枪,但也仅仅是取出来而已。他没有将它指向奇诺的背后,更没有将食指和中指搭在厚厚的扳机上。
"这次你要用这个来威胁我们吗?"
奇诺没有转身,只是回头看着男人,用淡淡的语气问,右手悄悄地向右腿的枪套摸去。
男人双手捧着自己的PATHADA看了一阵,然后不住地摇头,苦闷地说。
"不行不行不行!这么做的话,我就和那个愚蠢的国王和他的走狗没什么两样了。用暴力来推行自己的想法是错的!是错的!这是愚蠢的想法!是行不通的!……所有一切应该由多数人来选择。我们用投票知道了这一点,才选择了综合大家意见的这条和平的道路。这才是人们应该走的路,也是不会再犯致命错误的唯一的道路!你们说是吧?"
男人无力地放下了PATHADA,他把枪身掰开,里面并没有装一发子弹。
奇诺转过身来,微微地笑了笑,然后说。
"问我们吗?如果我和艾鲁麦斯说[那是错的,你是错的。]你怎么办?"
男人吃了一惊,PATHADA咔嚓一声掉在地上。与此同时,男人的脸变得苍白,牙齿咯吱咯吱地震颤起来。
隔了一会儿,他就像是把内心深处的勇气都使出来一样,竭尽全力地喊道。
"滚,快滚!你,你们这些人给我滚到别处去!从这个国家里滚出去!消失!不要再来啦!"
"我们会这么做的。" "正合我意。"
奇诺跨上艾鲁麦斯,发动了引擎。
嘈杂的引擎声响起来。
"开溜喽!"奇诺轻声说着,开动了艾鲁麦斯。
在临离去时,艾鲁麦斯悄悄地嘟囔了一句。
"再见了,大王阁下。"
男人并没有听到。

男人看着MOTORADO远去,直至看不到为止。右手紧紧握着那只已经上好子弹的PATHADA。
男人叫嚷道。
"你们这些家伙!要是再回来我一定会开枪的!非宰了你们不可!"
男人一直盯着MOTORADO消失的方向。
旅行者并没有回来。

MOTORADO在草原的路上行驶了一阵,然后停了下来。奇诺摘下了风镜,眼前的路分成了两股。
奇诺离开艾鲁麦斯,用圆规测定方向。一条路是朝西南西的,一条路是朝西北西的。从大草原的对面只能看得到地平线。
"往哪边走啊?"艾鲁麦斯问。奇诺看着自己做的只标着交通要道的地图,有些不可思议地轻声说。
"怪啊,应该只有一条路啊。"
"这是谁说的?"
"老早以前见过的商人。还记得吗?就是牵着袋鼠和熊猫的那个。"奇诺说完,艾鲁麦斯用调侃的语气说。
"哈哈,你被骗了吧。你真是老好人。"
"不,到目前为止路都没错,从刚才的那个国家沿着向西的路走,有个水的颜色是紫色的湖,再往下走应该可以到达一个很大的国家。这两条路肯定有一条是对的。"说完,奇诺又朝道路看了一眼。
"是右边吧,路挺宽的。" "是左边吧,路上的土很硬。"奇诺和艾鲁麦斯同时说。
"……" "……"然后双方都沉默了一会儿。
奇诺发话了。
"明白了,走左边看看吧。"
"哎?"
"怎么了?[哎]什么?"
艾鲁麦斯直截了当地说。
"奇诺这么爽快就决定走哪条路可太少见了。平时可是一直要苦恼到肚子饿为止啊。今天是刮的哪门子风啊。"
奇诺嗯了一声,小声念叨起来。
"与其在这里浪费食物,不如先走一走试试,况且天又这么热,艾鲁麦斯你也认为还是跑起来好吧。"
"话是这么说……要是走错了怎么办?"艾鲁麦斯不安地说。奇诺看着远方。
"是呀,如果走一会儿看不到湖,或者中途道路改变方向的话,咱们就直接返回来,运气好的话说不定能遇到人,再打听看看嘛。"
"原来如此,什么事都要尝试啊,我赞成这个主意,就这么办吧。"艾鲁麦斯说完,轻声嘟囔了一句,[既然这样,那咱们出发了。]
奇诺收起了地图和圆规,跨上艾鲁麦斯,戴好了风镜。
奇诺开动了艾鲁麦斯,然后拐进了右边的路。
"啊?啊!奇诺!你骗我!"艾鲁麦斯叫嚷起来。
"是你自己不好好听别人讲话,我可没骗你。要尝试的话,走哪边不都一样吗,我说错了吗?"
"太滑头了!那干嘛非得走右边不可呀!"
奇诺没有理会艾鲁麦斯的合理抗议,打开了离合器。
 楼主| 发表于 2005-8-26 08:00 | 显示全部楼层
奇诺之旅第三话 铁轨上的三个人 (On the Rails)


这里是巨木丛生的森林。
树干粗得足有双人床那么宽的参天大树,像神殿的柱子一样,无规则地到处耸立着。
抬头看只能看到一片绿色。树的枝叶距地面有二十多米高,将天空遮挡得密不透风。由于缺乏日照,地面上几乎没有长草。只有黝黑而湿润的泥土到处都是。这里是一处由黑色和绿色构成,大自然做出的不自然的空间。
"我不太喜欢在森林里行驶,知道为什么吗?艾鲁麦斯?"一个站在巨木旁边约十五,六岁的短头发的人说。
瘦瘦的身上穿着黑色的夹克,系着黑色的皮带。皮带虽很宽,但他的腰身却很细。右腿和后腰挂着枪套,里面装着手持型PATHADA。
在他旁边支着一台MOTORADO,后座的部分成了行李架,绑着一只有些脏的皮包。引擎并没有关掉,后轮空转着。
"是因为毛毛虫吗?奇诺。"被称为艾鲁麦斯的MOTORADO答道。
"才不是呢。……当然,也有这方面的原因啦,实际上是因为在森林里很容易搞错前进的方向。本想向西走,不知不觉就变成向南走了。看不到太阳也不好受啊。"被称为奇诺的人这么说着,将一顶带着小小帽沿和耳罩的帽子戴在头上。
"前进的方向,是吗?"
"没错,艾鲁麦斯。我们往正北走的话,就能走出这片巨大的丛林,然后走上大路,理论上讲应该是这样。"
"应该是这样?嗯?"
奇诺从胸前的口袋里取出圆规,走到艾鲁麦斯边上,确定正北的方向。
"咱们走吧。"奇诺回头看了看,确认没有东西落下,同时也确认了一下绑在艾鲁麦斯上的行李及捆在上面的大衣不会掉落。
然后奇诺戴好手套,跨上了艾鲁麦斯,将身体前倾,收起了支架。同时打开离合器,稍微行驶了一下确认刹车的灵敏程度,最后戴上了风镜。
奇诺开动了艾鲁麦斯。
不一会儿又停下来了。
奇诺从艾鲁麦斯上下来,走到旁边,用圆规确认方位。
然后飞身骑上艾鲁麦斯,走了一段路,停住,走到旁边,确认方位。奇诺就这样重复了好几次。
"啊啊,真麻烦。"奇诺边嘟囔着,边一丝不苟地做着确认工作。
"辛苦你了。"
在奇诺做完第108回方位确认,再次驾驶起来后,在黑绿相间的行进前方,开始混杂出一道白线。很快白线自上下宽阔起来,成了一条明亮的光带。
奇诺放慢了速度,等眼睛逐渐习惯了明亮的时候,MOTORADO驶过了最后一棵树,并最终驶出了森林。
在森林北面的尽头并没有路。
奇诺的面前只有一片郁郁葱葱,枝叶繁茂的,很普通的热带雨林。
"没路啊,方向搞错了吧?"艾鲁麦斯嘟囔起来。
"没有……至少大体上是没错,快看。"奇诺催促艾鲁麦斯向下看。
在茂盛的杂草间能隐约看到一条红褐色的线。不远处还有另一条与之平行排列着。
"是铁路!有路了!"
"说的好。"奇诺脚一蹭地,慢慢将艾鲁麦斯的车头掉了过来。
"告诉我路的人说过,[乘MOTORADO应该可以到得了,半路上能见到一条很宽的道。],他指的应该就是这条铁路了。也许是有人为了走出这片雨林而利用这条路吧。"
"原来是这样,但有火车来吗?"
"草长得这么茂盛,铁轨也锈迹不堪了,我想这条铁路是不再用了。……"
奇诺将艾鲁麦斯驶进两铁轨之间,朝向西边。仔细一看,杂草沿着铁路生长,就像雨林中的一条绿色的路。
"这样挺好,至少不用担心搞错前进的方向了。奇诺。"
奇诺点点头,开动了艾鲁麦斯。为了防止铁轨和前轮碰撞,奇诺行驶得很小心,速度也无法提得太高。
车轮轧着疯长的杂草,奇诺和艾鲁麦斯奔驰着。
在太阳升到最高的时候,他们遇到了第一个人。
最先注意到的是艾鲁麦斯。

在刚刚过了雨林中一处平缓的弯道时,艾鲁麦斯说道。
"好像有什么人。"
奇诺看到了在直道最前方的人影,将速度放慢下来。
奇诺他们慢慢靠近过去,是一个男人,正蹲在地上做着什么。他一下子抬起头来。在他身后,停着一台车轮和火车车轮一样的二轮拖车,背斗里装满了行李。
奇诺在男人跟前停下了艾鲁麦斯,关了引擎,从车上下来。
"您好。"奇诺打过招呼后,男人站了起来。
这是一个个头不高的老人,饱经风霜的脸上满是皱纹,还有一双小小的灰色眼睛。
老人的头发已近乎斑白,留得很长,胡子拉碴的。他戴着一顶黑色的小帽子,身着的衬衫和裤子也是黑的,已经破烂不堪,到处打着补丁,但能看得出原本是做工很好的衣服。
"啊,是旅行者呀。"老人只说了这么一句。
奇诺还想向老人说些别的,但突然注意到了什么。
"啊!"奇诺由于过于惊讶,不禁大叫起来。艾鲁麦斯几乎同时注意到,但什么也没说出来。
老人回过身,跟奇诺和艾鲁麦斯看着同一个东西,然后慢慢回过头,对看着自己的年轻人无所谓地轻声说道。
"啊,这就是我正在做的事……"
奇诺先是看了老人一下,然后又看了一下,嗫声说道。
"不可相信……"
在奇诺和艾鲁麦斯眼前的是铁轨。不仅如此,刚才那么繁茂的杂草在这边一根也没有。精心铺垫的鹅卵石,几乎近于等间距排列的枕木尽在眼前。
而且,两根铁轨就像刚刚从工厂送来的一样锃亮。映着阳光,奇诺所见之处,铁轨的正面和侧面都闪着鲜亮的黑色的光。
"见笑了,我那台二轮拖车不太中用了,不好意思,旅行者,能不能把MOTORADO从铁道里挪出来呀?"
"哎?啊,好的,当然可以。"
奇诺慌张地说着。然后再次来到蹲着的老人身边,轻轻低下头询问道。
"嗯,我有事想问问您……可以吗?"
"什么事呀?只要我知道的话。"
"那个,这全部……连除草带打磨铁轨,全都是您一个人做的吗?"奇诺指着身后的铁路说。
"啊,这是我的工作啊。"老人满不在乎地说。
"是,工作吗?"
"啊,没错。我一直都在做。"老人一边这么说着,一边拔着脚旁的草。
奇诺看了看二轮拖车,车上装的好像都是老人的生活用品。奇诺又看了一眼艾鲁麦斯,问了一个想必是他也要问的问题。
"一直,是多久啊?"
"50多年了吧。"老人随口答道。
"50年?"艾鲁麦斯大声地反问。
"正确的时间我也记不太清了,差不多是这么久吧,我一直是数着冬天算的……"
"……50年间,您一直在打磨铁轨吗?"奇诺问。
"啊?啊。我是18岁进的铁路公司,那时有条现在还没有使用的线路,但不知什么时候也许就要用,我就被任命去尽力打磨这条铁路。因为我还没有被命令停下来,于是就这么一直干到现在。"
"您没回过一次家吗?"
"啊,我那个时候已经有了妻子儿女。我无论如何也得想办法养活他们呀,现在怎么样了呢?我的工资应该还开着,我想他们生活不成问题。"
"……"
奇诺和艾鲁麦斯只是站在那里,什么也说不出来。
"旅行者,你这是要去哪里呀?"老人随口问道。

在闪闪发光的两条铁轨之间,MOTORADO行驶着。
奇诺和艾鲁麦斯从日出开始就一直在赶路。奇诺只有在见到小溪时才稍事休息,捧一把水喝。
铁路在热带雨林里缓缓起伏着向前延伸。灰色鹅卵石铺成的道路指引着奇诺和艾鲁麦斯前进的方向。
"真得谢谢昨天的那个老爷爷。"艾鲁麦斯重复着今天不知说过几回的话。多亏了有除过杂草,打磨得可以映照出天空的铁轨,驾驶起来比昨天要方便多了。奇诺和艾鲁麦斯边感受着枕木有规则的震动,边继续行驶着。
等到奇诺觉得肚饿的时候,他们遇到了第二个人。
最开始注意到的是奇诺。
刚拐过一个相当急的弯路,奇诺突然捏了捏刹车。艾鲁麦斯也很快注意到,铁道上停着一台二轮拖车,旁边有一个男人。
男人吃惊地转过身来,将手里拿的一根长长的棒子似的东西立在二轮拖车上,张开手示意他们站住。
奇诺在男人跟前停住艾鲁麦斯,关掉引擎,从车上下来。
"您好。"奇诺轻轻打着招呼。
"啊,你好,旅行者。"这是一个老人。个子比奇诺高很多,瘦得干巴巴的。只有嘴边留着一缕胡须。已经谢光的头顶上歪扣着一顶帽子。
和昨天的那位老人很像,他穿的也是一身的黑色,而且也是到处打着补丁。
奇诺刚想和老人说些什么,这时艾鲁麦斯注意到了什么。
"奇诺!你快看铁轨!"艾鲁麦斯叫了起来。
铁轨?奇诺很是诧异,稍微欠了欠身。只见在二轮拖车的对面,闪亮的铁轨被撬得东倒西歪,枕木也不见了,只有鹅卵石铺成的路还一直向雨林前方延伸着。
"铁路不见了……"
"啊,都是我掀掉的。"听了奇诺的嘀咕,老人答道。然后对愣在那里的奇诺说。
"不好意思,我的二轮拖车让不开道,拜托你从铁路上下来好吗?"说完,就把那根一端有些弯曲的长长的铁棒拿在手里。绕到了满载着行李的二轮拖车后面。
奇诺连忙打开艾鲁麦斯的引擎,下了铁道,也绕到二轮拖车的后面。
老人将铁棒插到一侧铁轨的下面,然后往棒上一使劲,"嘿呦!"
铁轨被撬了起来,滚落到了鹅卵石铺成的隆起的一旁。
奇诺仔细看了看,后面的路两边也躺着被掀倒的铁轨,沾满了雨林的红色泥土,早已不见了光彩。老人又掀掉了另一边的铁轨。
"我有事想问问您……"奇诺问。老人转过身来。
"您为什么要掀掉铁轨呀?"
"这是我的工作。我一个人一直在干着,当然还有去除掉枕木。"
"我有些不祥的预感。"艾鲁麦斯将声音压低到只有奇诺才能听到。
"一直……是有多长呀?"
"过了已经有50年了吧,我也记不清了。"
"……"
"我是16岁进的铁路公司。因为不使用的线路就不需要了,上头命令我拆除这条线路,这是我接的第一份工作,所以工作很卖力,现在我还没有被命令停下来。"
"您没有回过家吗?"艾鲁麦斯问。
"啊,我有5个弟弟,为了养活他们我才出来挣钱,哪有时间休息啊。"
"原来是这样……"奇诺这么说着,然后随口说道。
"铁轨这么长时间没用,倒还很干净啊。"
老人说。
"啊,一直都是这么干净,真是不可思议啊,但这样一来,我掀起来也更方便了。"
"……"奇诺和艾鲁麦斯站在那里什么也说不出来。
"旅行者,你这是要去哪里呀?"老人静静地问道。

MOTORADO在灰色的鹅卵石路上奔驰着。
奇诺和艾鲁麦斯从日出开始就一直在赶路,几乎没有停下来歇脚。
道路在热带雨林中近乎于笔直地延伸着。路两边躺着掀翻的铁轨和挖出来的枕木。用来固定铁轨的螺母堆成了小山,每走一段路就能看到一处。
"路可真不好走……"奇诺说着今天不知说了几回的话。
轮胎和没有枕木的石子路的贴地性很差,有弯道时稍稍倾斜一下就要打滑。奇诺没有加大速度,全神贯注地握着机车的把。
就当艾鲁麦斯准备提议休息一下的时候,他们与第三个人相遇了。
这次是奇诺和艾鲁麦斯同时注意到的。

笔直的鹅卵石路那边出现了人影。
奇诺立刻收了油门,艾鲁麦斯什么也没说。
慢慢靠近过去,一个男人正坐在石子路上休息。他看到了奇诺和艾鲁麦斯,使劲地挥着手。
奇诺在男人跟前停住艾鲁麦斯,关掉引擎下了车。
"您好。"
"哦!旅行者。"男人站起来回答道。
虽是个老人却十分强壮。上半身赤裸,胳膊和肩上的肌肉隆起。要不是看到他脸上深深的皱纹,说他是个正当年的中年人一点也不为过。跟昨天和前天的老人一样,他穿着黑色的裤子,裤脚破破烂烂的。
奇诺刚想和老人说些什么,一下子和艾鲁麦斯几乎同时注意到了什么。
"有铁路了……" "有铁路了……"两人同时轻声说道。
在老人身后不远处,有一台二轮拖车。再往后,就是铁路,一直消失在雨林深处。
老人扛起旁边放着的一把巨锤,精神饱满地说道。
"哦,都是我做的。"
"您是在修铁路吗?"
"是呀,为了跑火车嘛。铺上枕木,垫上铁轨,再用螺母固定。"
"您一个人干的?"艾鲁麦斯问。
"说什么话,这要还习惯不了怎么工作呀。材料这里都有,瞧这个,还有这个,这个。"老人指着两边倒着的枕木,铁轨和螺母。
"我有种很不好的预感。"艾鲁麦斯小声嘟囔着。
奇诺问道。
"是工作,对吗?"
"当然了,一直都是。"老人笑着回答。
"一直……是……"
"……掐指算来有50年了吧?我算数不太拿手。"
"……"
"我大概是从15岁起吧,在铁路公司就的职。后来上头说,原来拆掉的铁路也许还要重新使用,就委派我来修理。我还没有被命令停下来哩。"
"您似乎好像还没回过家乡吧?"奇诺就像在确认一样询问道。
"对,没错。家里的双亲都有病,无法工作。我就必须挣出三个人的工钱才行啊。"
"原来是这样……"奇诺说完,艾鲁麦斯插口说道。
"您工作可要加油啊。"
"哦,谢谢啦。"
奇诺无言地发动了艾鲁麦斯的引擎。
"旅行者,你这是要去哪里呀?"老人微笑着询问道。
 楼主| 发表于 2005-8-26 08:02 | 显示全部楼层
奇诺之旅第四话 角斗场(上) (Avengers)


森林和河流交界的地方有一条路。
繁茂的森林被一股清流一分为二。承担堤坝作用而填起来的土就顺势成了一条道路。路位于离水面很高,比森林的地面略微高些的位置。
道路上的泥土相当坚硬,被压得十分平坦,道路的幅度也很宽。似乎平时就有很多车辆来往。
但现在这条路上,只有一台MOTORADO正以急速飞驰着。
在MOTORADO的骑手背后,太阳刚刚从地平线下露出了炫目的脸,骑手的影子朝行进的方向被拉得很长。
骑手的身形很瘦,所以影子也是又细又长的。他穿着茶色的外套,由于衣服的下摆很长,多余的部分被缠在了双腿上,头上戴着帽沿不大的帽子。帽子有些像飞行帽,又有些像是军队制服的帽子。为了防止被风吹跑,骑手用耳罩的带子在腭下打了个结。脸上还戴着一幅银色镜框,但有些地方颜色已有些剥落的风镜。
清晨森林湿润的空气,敲打在骑手瘦小而精悍的脸上。
"这路可真不错!但要注意,你超速啦!"MOTORADO向骑手喊道。
"说什么呢!艾鲁麦斯,你是不是突然变老啦?"骑手喊着答道,油门一点也没松,档也一直挂在最高位。MOTORADO的引擎声就像是减震器掉了一样的嘈杂,振动也猛烈得令人怀疑是不是哪里出了毛病。
MOTORADO没有后座,只有个行李架。上面绑着一个大大的皮包和一块团起来的毛毯。两边安着用来装行李的箱子。看起来是相当有分量的重装备。行李架也好,箱子也好,都在疾速的飞驰中颠簸着。一个被网兜兜住的银色的小茶杯也随着颠簸乱舞。
道路微微地,缓缓地隆起一块。骑手一点没有减速,一下子冲了上去,MOTORADO的轮子飞离了地面。
这个铁块腾空而起,在空中行进了数米后,啪嚓一声着了地。
"哎呀!"
被称为艾鲁麦斯的MOTORADO惨叫起来。骑手这才总算收了油门,将速度放慢到刚才的一半左右后,意犹未尽地说。
"呀,艾鲁麦斯,没事吧?"
艾鲁麦斯愤慨地答道。
"怎么会没事呢?奇诺!我刚才都差点以为底盘折了呢!"
被称为奇诺的骑手降了一个档后漫不经心地说。
"没关系,折不了的。哇,刚才的时速足有一百公里以上,好久没这么跑过了。带这么多行李还能跑这么快,你应该感到骄傲,艾鲁麦斯。"
"知道吗,奇诺。作为MOTORADO的常识,最高速度指的就是[如果跑起来就会坏掉的速度。]"艾鲁麦斯冷静地反驳说。
奇诺稍微收敛了兴奋之情,用沉稳的语气说道。
"是我不好,艾鲁麦斯。"然后用手在油箱上轻轻拍了两下。
"你在着什么急呀?
"只是偶尔应该发挥一下自己的真正实力,不这样的话,不知不觉水平就会退步了。"
"啊,是嘛。"艾鲁麦斯并没有同有感触的样子,背台词似的说。
"对了,马上就要到下一个国家了。"奇诺显得很高兴。
"奇诺说的这个[马上]可不能信。"艾鲁麦斯这么嘟囔着,奇诺用左手指了指前方。
"瞧,那个。"
奇诺指的方向有个很流畅的下坡,在那后面显现出了城墙。那是一处浅浅的盆地,在深藏青色的森林中,灰色的城墙包裹着城镇。城里的建筑凌乱地耸立着,在城镇中央有一个巨大的椭圆形的建筑物。
"很早以前我就想拜访此地。"奇诺出神地说。
艾鲁麦斯却对眼前奇诺如此向往的国家不屑一顾。
"我只想到那里找个阴凉,湿度又适中的地方休息一下。"

"你说什么?"披着外套的奇诺大声反问着。
把手城门的年轻士兵说:"说几遍也是一样,你既然已经进入了本国,就自动获得参加的资格。这是规定。"
奇诺惊呆地说。
"那就是要命令我参加比赛吗?"
"没错。小子,你什么都不知道就来这儿吗?"士兵显然在愚弄奇诺。
奇诺露骨地做出愤怒的表情,用强硬的语气说道。
"请别叫我小子,我叫奇诺。"
"随便你叫什么吧。总之你参赛已定。而且要是不出场的话,知道会怎么样吗?"士兵坏笑着问。
"我怎么可能知道。"
士兵美滋滋地说:"想必也是这样。告诉你吧,临阵脱逃的胆小鬼,要作为奴隶在这里生活一辈子。"
"这是为什么?"
"不告诉你这是规定了吗!是这个国家的规矩,一旦违抗就是死刑。"

奇诺和艾鲁麦斯好容易到了城门,办理了入国手续。等一切停当之后,看门的士兵就来了一句[你是第24号。]面对一点也摸不着头脑的奇诺,士兵不耐烦地说明起来。
在这个国家,每三个月就有一次争夺市民权的比赛。想住在这里的人就要在角斗场中进行格斗,最后胜出的一个人可以成为新市民。
比赛为期三天。今天是第一天,进行第一,第二战。明天进行第三,第四战。在第三天的正午进行最终决战。可以自由使用任何武器,只是不可以观看他人的比赛。
只有在一方求饶,另一方接受的时候才算投降成立。除此以外,最先动弹不了的一方算输。在一般情况下,动弹不了指的就是被杀掉。如果在比赛中逃跑,就会被视为临阵脱逃者,一经发现,将处以死刑。
几乎所有的居民都会蜂拥到角斗场观看比赛,当然国王也会出现在专用席上。观赛的人,不论是谁,在比赛进行中挨了流弹,受了伤,甚至死了都是活该。
最后胜出的人将由国王亲自颁发代表市民权的奖章,还可以给这个国家加定一条新的规定。只要不和现有的规定相矛盾,随便什么都行。看起来好像市民可以直接参与国家的运营,实际上只是一种单纯的奖赏,至今为止,几乎所有的优胜者加定的都是[从今往后,我必须有属于自己的住房]之类满足私欲的条款。
而今天,就是比赛申请的最后一天。今天进了城的人,不论是谁,都将自动获得参赛资格。

"你打算怎么办吧,是参加,还是直接送你去奴隶住的宿舍?奇诺君,要是当奴隶你可是头一号啊。"士兵说着。不知什么时候,其他闲着没事的士兵也聚集过来,脸上都浮现着恶毒的笑容,好像在故意卖弄一样,把手中的PATHADA摆弄得咔嚓咔嚓直响。
"这项活动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奇诺没有理会这些,问最开始遇见的那个士兵。
"大概7年以前吧。这可不是什么活动,你把荣耀的市民权当成什么了。"
"荣耀的市民权?"奇诺瞥了士兵一眼,"我曾听说这是个绿色环绕,森林的自然环境十分富饶的国家。住在这里的人们也都是谦虚,朴素的。"
别的士兵从后面插话进来。"哎,我说,现在也是这样啊,别擅自篡改历史好不好。在这里不劳动也能衣食无忧,这里是人间的伊甸园,不过跟你倒没什么关系。"
奇诺用沉稳的语气问在场的所有士兵:"七年前这里发生了什么?"
年轻士兵回头看看同伴,耸耸肩,歪了歪头表示无可奈何。一个中年的士兵边说着[我就特别关照你,给你讲讲吧。],边从人群里走出来。
"是因为换了国王。七年前,现在即位的这位伟大的君主,杀了原来的那位无趣的国王。从此,这个国家变得生气勃勃起来。想住在这里的家伙们排山倒海一般地来了,但不能把这些游手好闲的家伙都纳为市民。于是我们就让他们在角斗场中格斗,来取悦我们。最强的那个人,我们就赏他当这里的市民,其余的人就都去死好了。"
说完,他把脸靠近奇诺:"这么讲,你懂了吧?小子。"
奇诺无动于衷地说:"我很清楚了。还有一个问题。"
那个士兵显出很不耐烦的样子,很粗暴地问道:"你还要问什么呀。"
"至今为止,参赛的所有人都是认可了互相残杀而来的吗?还是像我这样不明真相的过路人?"
听了这话,士兵们忍不住噗哧一声笑出声来,然后嘻嘻哈哈地大笑起来。一个人说道。
"嘿嘿,很少有像你这样的傻瓜来的,我们什么也没说就让他们入了国,再命令他们去参赛。这些家伙在一开始的比赛里就死得很惨。他们以为哭着向对方告饶,对方就会爽快地予以承认呢。之前有对赶马车路过的夫妇闯到这里,算他们运气好,第一战两人都胜出了。第二战时,妻子求饶虽得了救,丈夫却死得很惨。那真是杰作!"
他的话说到最后,完全是为了引其他士兵发笑,让他们联想起还有这么有趣的事情似的。士兵们笑做了一团,谁也没注意到奇诺已经眯起了双眸。
艾鲁麦斯得知此次比赛和MOTORADO没有关系,从一开始就保持沉默。艾鲁麦斯很清楚,奇诺很少这么动怒,他甚至猜得出奇诺接下来会说什么。
"请带路吧。"
"果然。"艾鲁麦斯自言自语。
正笑得不可开交的一个士兵问。"啊?你说什么?"
他吃惊地看到奇诺正用冷得像冰一般的表情盯着他们。
"我说我想请你们给我带路。"奇诺盯着士兵淡淡地说。
士兵们止住了笑声,看着奇诺。沉默了一会儿后,一个士兵用嘲弄的口气问奇诺。
"喂,小子,你真准备参赛吗?以为自己能赢吗?你有武器吗?该不会是想用那漂亮脸蛋去迷惑对手吧?有这种兴趣的选手可是很罕见的哦。"
听了这话,士兵们正准备笑起来的时候。一阵轰鸣响起。挂在墙上的六个头盔都弹飞了起来。屋子里荡漾起一股白烟。
士兵们好一阵子没弄清到底发生了什么。直到头盔落到地上发出叮叮咣咣的声音时,才注意到奇诺右手拿着手持型PATHADA。这是支奇诺称为[加农]的六连发左轮。
"这个怎么样?"奇诺说着,将打空子弹的[加农]慢慢收回到右腿的枪套里。
"你这个混蛋,敢耍我们!"士兵们总算回过了神,最初和奇诺相遇的那个年轻士兵想过来揪奇诺。一下子,他的额前顶住了另一支PATHADA。奇诺左手拔出了使用22LR弹,枪身细长的单发自动式PATHADA。
奇诺对表情僵硬的年轻士兵和呆立在一旁的其他士兵,慢慢地说道。
"我要参加比赛。"

"这可太不像话了。"过了城门,艾鲁麦斯先开了口。
进入奇诺和艾鲁麦斯视野的,是堆积如山的垃圾。尽管这里并不是垃圾处理厂,城里到处是垃圾,建筑物和街道也脏乱不堪。一眼就能看出很久没有好好加以修整过。有几个居民脏兮兮地躺在路边。也许因为是清晨没人出来活动,城里静悄悄的。几条肥得不成样子的野狗在垃圾里翻找着残羹剩饭。整条街散发着臭气。
"真是有什么样的城镇就有什么样的人哪,奇诺,不对,我说反了。"艾鲁麦斯丝毫没有在意领路的士兵直截了当地说。奇诺默默地推着艾鲁麦斯,跟在士兵后面。
在肮脏的街道里走了一会儿,来到了角斗场。就是那个从远处看到的椭圆形建筑。观众席的看台很高,但到处都有残缺不齐的地方,连看台里侧的钢筋都能看到。在最上层有的座席已经都能够摇动,可见修建得十分简易。
"也不知是谁建的,这建筑可真不怎么样,样式也是低级趣味。"艾鲁麦斯还是想到什么就说什么。

奇诺他们被领到了角斗场地下,这里被告知是参赛者的宿舍。说是宿舍,实际上比牢房强不了多少。里面有张破破烂烂,弹簧已经蹦出来的床,床的上方开了个小小的窗户。到底是水资源丰富的国家,这里还有洗面池和抽水马桶。是个阴凉,湿度又适中的地方。
"真是个差劲的国家。"等领路的士兵走了,艾鲁麦斯对奇诺说。奇诺脱了外套团成一团,他里面穿着黑色夹克,腰间系着宽大的皮带。
皮带上挂着几个储物袋。右腿上吊着[加农]的枪套,后腰别着另一把,奇诺称为[森中人]的PATHADA的枪套。[森中人]的枪把朝上放在里面。
"以前不是这样的。这曾经是个不管什么样的旅行者都想来拜访的很好的国家。"奇诺坐在床上,边用左手拔出[森中人]边淡淡地说。他把弹夹取出, 打开安全装置,拉动绷簧,从弹仓里取出一发子弹。
"用这种方式来取乐,看来是个和从前的国王截然不同的人当了政啊。"
"也许是吧。"
奇诺从艾鲁麦斯上卸下行李,拿出了五个[森中人]的空弹夹,分别填好了子弹。
"你准备动真格的吗?奇诺。"
"什么呀?"奇诺拔出了[加农],拨开一个锁定装置,将枪管连带前半部分整个儿取了下来。
"当然是比赛了。我知道你很生气,但我们没必要在这个鬼地方耽误时间。在初战的时候,适当教训一下对手就行了,等对方要告饶时,咱们也认输。这样就能跟这里说拜拜了。"
"啊,这手我也想过。"奇诺拔出了[加农]的弹仓,从储物袋里取出两个没有装弹的弹仓,一边将其中一个装到[加农]上,边说。
"但这只是作为最后的手段。"
"那你还是准备正式参赛了?"
"啊,总之能走到哪步算哪步吧。况且要是三天内就能完事的话,我准备奉陪到底。"
奇诺在弹仓的六个孔里,用注射器一样的器具注入了粘糊糊的绿色的液体火药。然后塞进了毛毡的碎料,填上了子弹。
奇诺将[加农]的前半部还原回去,把枪管下部的一个棒状物向下弯,另一根与之相连起联动作用的短棒,根据杠杆原理,往最下面的弹仓里推入子弹。
奇诺将短棒维持在不至于将子弹推得太紧的程度。然后照此装填了两个弹仓。短棒尖端涂了厚厚的一层润滑油。这是为了防止开枪时,火花飞溅到旁边的弹仓去。
这次奇诺在弹仓后部,枪机击打的部位盖上了一个小小的套子。这个称为雷管,经敲击产生火花来引燃液体火药的。这并不需要一个一个手工填装,首先在装在罐子里的雷管里放入细长的专用容器里,然后让容器的前端贴在弹仓的后部就行了。
艾鲁麦斯对正在认真准备PATHADA的奇诺说。
"看来又是老样子,一旦决定就决不轻易罢休,喔?"
奇诺咔嚓咔嚓地操作着[加农],对PATHADA的状况加以确认。尔后像想起什么似的笑了起来:"偶尔也应该发挥一下自己的真正实力,不这样的话,不知不觉水平就会退步了。"
艾鲁麦斯听了答道:"啊,是嘛。"就像背台词一样。

"那就是国王陛下吧。"身着夹克的奇诺边向角斗场中央走去,边观察着坐在观众席正中的那个人。一个中年男子坐在像是贵宾席的包厢里,穿着华贵的衣服,头戴王冠。
王冠显得十分朴素,也因此营造出一种威严,但和国王花哨的衣服却并不匹配。
在国王两边,有穿着同样鲜艳衣服的年轻女子侍奉。贵宾席前立着玻璃,反射着阳光。
"那这些人就是荣誉市民了。"奇诺慢慢转着头。不问男女老少,看台上挤满了为即将上演的杀人一幕而激动不已的观众,场内回响着一片嘈杂的欢呼声。

奇诺刚刚被点到了编号,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因为艾鲁麦斯念叨:"反正观赛也没什么意思,我就不去了,别把对手置于死地就行了。"于是就选择舒服地在房间里休息。

在角斗场中央有块椭圆形的场地,零星散落着一些毁坏的交通工具和建筑物的瓦砾。只有在中央直径为20米左右的圆形空间里很干净,比赛双方就互站在这个圆形空间两端开始比赛。
奇诺在往预定位置移动的过程中,仔细观察了一下四周。
对面出现了一名肌肉发达的壮汉。他上半身赤裸,头剃得锃亮,手持一条很粗的锁链,在锁链一端连着一个和小孩子身高差不多的巨大的铁球。壮汉来到自己的位置,拽了好一会儿铁链,才将铁球拽到自己脚下,然后他看着奇诺,用一点不低于欢呼声的音量说。
"哎?这是怎么回事?我的第一个对手就是这个毛头小子吗?"
"没错,在比赛前我有两个问题。第一个,你为什么来这儿?"
面对奇诺的提问,壮汉[啊?]了一声。
"我问你为什么来这里。"
"你有毛病啊,我当然是为把你们这些家伙都打个稀巴烂,好成为市民呀。"壮汉不耐烦地说。奇诺点了点头,表示明白。
"第二个,你不准备投降吗?"
"你说什么?"
"现在投降的话,我保证你可以不受任何伤害地离开。"
壮汉愣了半天没说出话来。然后一把抓起铁链,提起铁球,在头顶上开始旋转起来。开始很慢,接着越来越快,铁球在壮汉的头上呼呼地带着风声。
奇诺耸耸肩,然后右手轻轻拍了拍[加农]。
观众们很快静了下来。
叭————!
无力的喇叭声响起,宣告比赛开始。
"去死吧——————!"与此同时壮汉喊道,全身的肌肉隆起。铁球直冲着奇诺,却没有飞过来。铁球朝着完全错误的方向画着漂亮的抛物线,将一辆焦黑的汽车砸得稀烂。
"……"壮汉一时没搞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他看了看手里的铁链,把原本连着铁球的一端扯过来一看,铁链和铁球的接口处已经完全断裂开来。
"那个……"壮汉嗫声看着奇诺。奇诺右手擎着冒着烟的[加农]。壮汉总算缓过了神来,指着锁链头问奇诺。
"你开的枪?"
奇诺答道。
"我开的枪。"
壮汉又指着落在远处的铁球说。
"所以它飞到那儿去了?"
"是呀,还不准备投降吗?"奇诺问。
"小人失礼了,我投降。"壮汉立刻说道。

"喔呀,呜嘻嘻,这么个小崽子当我的对手吗?呜嘻嘻。"在夕阳下,和奇诺对峙的第二个对手说着和初战时的壮汉差不多一样的话,当然,不包括他令人浑身不自在的笑声。这次的对手是个高个子,干瘦干瘦的年轻男子,紫色的头发像鸡冠一样立着。
男子手里并没有拿武器,穿着紧绷绷的一身黑衣服,在腹部附着着很多小铁片。
铁片有手背那么长,宽度不大,在正中略微有一点弯曲,密密麻麻地贴在他身上,好像鳞片,又好像铠甲一样。
奇诺没有看对手,倒是望着那铁片好半天。
男子将铁片取下一块,向旁边投去。铁片旋转着飞了出去,突然一个急转弯又返了回来。男子将左腕绕到身后又将手伸了出去,在他的左胳臂和左脚尖之间,像鼯鼠滑翔时用的膜一样,张开一块很宽大的布。
男子交叉双脚,优雅地向右挪了一步,返回来的铁片就像是被吸引一样落到布上,他用左手拍了拍右肩,隔着布用右手拍了拍腹部。等男子的手挪开的时候,铁片又重新贴附在腹部。
"呜嘻嘻,看到了吗?这是我自制的飞镖,会自己回来。"
奇诺微微皱了皱眉,然后慢条斯理地说。
"你投降吧,我接受。"
"那我可不愿意。还是你趁早投降吧,但你只要没死,我可是不会承认的哦,呜嘻嘻嘻嘻。"男人笑着答道。两手做出按在腹部的姿势,身体少许前倾,抬着头盯着奇诺。
叭————!
喇叭声响了起来。
紧接着,男子抓下腹部的铁片,朝奇诺丢了过来。然后一反手,接连不断地投过来更多的铁片,速度快得几乎看不见手的动作。
奇诺朝右侧边跑边躲,铁片贴着肋下,以极高的速度旋转着飞了过去。男子继续投掷着,这次他瞄准的是奇诺的右侧。奇诺又朝左边移动步伐,全都躲闪了过去。
男子并没有把铁片一下子都扔出去,他留了一半左右粘在腹部,边前后晃着腰,边用怪异的声音喊道。
"呜嗥!刚才投出去那些飞回来的同时,我把剩下的这些也投出去!前后同时夹击,我看你怎么躲过去!"
奇诺轻轻扭了扭头,看见铁片在空中开始打着回旋。
"死去吧!"男子叫嚷着,同时把剩下的铁片投了出去。
铁片朝着奇诺直飞过来。
奇诺轻摇了摇头,扑通一下子趴在了地上。
"噢哎?"男子发出了怪声。
"铁片既然一定会回到你那里,那也就一定不会打到地上来。"奇诺自言自语道。
咻!咻!咻————!两边来的铁片在奇诺头顶上几乎同时呼啸而过,
男子将回来的铁片收回到布上和奇诺趴在地上扣动[加农]的扳机几乎也是同时。
一声轰鸣,白烟腾起的同时,奇诺被后坐力震得抬了抬右腕。
子弹正击中男子胸口留下的唯一一块铁片上,这股冲击力至抵他的腹部。
"嘎咳!"男子就发出这么一声,眼睛和嘴巴大大地张着,一时僵硬在那里,而后开始有些神志不清地晃悠起来。奇诺看着有节奏摇摆着的男子,朝他的右腿处开了一枪。
男子中弹的同时身子一震,腿上流着血倒在了地上。
铁片擦着他的头飞了过去。

回来的时候,屋里已经显得昏暗起来。奇诺点燃了蜡烛。
奇诺把[加农]和[森中人]放在床上,脱了夹克,将[加农]分解开来,装入新的弹仓。
"啊,嗯。是奇诺呀,什么时候回来的?"正在熟睡的艾鲁麦斯睡眼惺忪地问。
奇诺边组装着[加农]边说:"刚回来。今晚要住在这里了。"
"果然是这样,那我就接着睡了。"艾鲁麦斯又睡着了。

第二天清晨,天刚蒙蒙亮,奇诺就起了床。
房间虽依旧昏暗,但随着日出也渐渐明亮起来。
奇诺清理了昨天用过的[加农]的弹仓,重新装填了子弹。
奇诺吃了随身干粮权当早饭,为了放松全身的肌肉,简单地做了些运动,然后摆弄了一会儿[森中人]做训练,又摆弄了一会儿[加农]。
又过了一会儿,终于士兵来叫了。
艾鲁麦斯一直都没醒过。

"……"
今天的第一个对手打量了奇诺一会儿,什么也没说。
这是位个子不高,身体强壮的半大老头。茶色的胡须和头发长得都分不出界限来,脸上堆满了皱纹。
他身上缠了一条脏兮兮的,肥肥大大的袍子,背后还背着什么。袍子胀得很鼓,手里不知为何还小心翼翼地拿着一把闪着金光的长号。其他的就一无所有了。
那感觉就像背着全副家当,在街头演奏维生的流浪者。
奇诺看了男人一会儿,然后大声说。
"我希望您还是投降的好。"
"……"
男人没答话,无言地轻轻摆了摆右手。
奇诺用右手轻轻拍了拍[加农]的枪把。
叭————!
喇叭声响起的同时,男人以迅猛的姿势端起了长号,指向了奇诺。
奇诺也在喇叭声后拔出了[加农],开了枪。
子弹打到了长号的头部,强制性地使之向右偏了过去。霎时,从本应发出声音的圆孔中,喷射出一股像果冻状的紫色液体。这股液体在空中空中划着弧线的同时一下子燃烧起来。
空中出现了一道火焰的拱形门。
这道弧线很快沿着长号的顶端消失了,落在对面的地面上,燃起了一片火海。
"原来是火焰喷射器。"奇诺说着,从后腰拔出了[森中人],打开了保险装置,瞄准了男人的头,又稍稍错开一些,扣动了扳机。
炒豆似的炸裂声响了起来。PATHADA的绷簧以猛烈的速度往复着,吐出弹壳,压入子弹。
子弹擦着男人的脸呼啸而过的同时,男人已经将长号瞄向了对手,也就是奇诺。男人满是皱纹的眼角露出凶光,全身使上了劲。
但在接下来的一瞬间里,大煞风景地响起了[噗哧哧——]的声音。一股紫色喷泉从男人右肩喷薄而出。
"?"被喷出的液体染得一身紫的男人愣住了。奇诺右手持着[加农],左手持着[森中人],向男人说道。
"我打中了你藏在肩下的管子,虽然裂孔不大,但施加压力就会爆裂。这次该投降了吧?"
"……"男人看了自己身上几眼,然后用低沉的声音说。
"我拒绝。"
"你已经没有胜算了。"奇诺用[森中人]指着他说。男人不为所动,盯着奇诺说。
"杀了我。"
"你说什么?"
"我说让你杀了我。"
奇诺刚想说什么,观众席上有人喊了一句。
"要了他的命!杀了他!"
尔后,观众们一个接一个地喊起来。
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了那家伙!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快动手啊!杀!杀!
奇诺慢慢地转着头和身子,看着发狂一般,兴高采烈地叫喊的观众。然后举起[加农]朝天空放了一枪。轰鸣声响起,看台上霎时恢复了安静。
奇诺看了看贵宾席上的国王。
国王依旧衣着光鲜地坐在那里,奸笑着看着奇诺。奇诺和他目光相对,盯着他优雅地微笑了一下。
男人说话了。
"你还等什么?快开枪打我啊。在你死我活的战场上胜者生,败者死。我一直是这么走过来的,也杀了几百人了,这场比赛我输了,所以我要死,姑娘,活下来的人是你。"
奇诺苦笑道。
"请别叫我[姑娘],怪叫人难为情的。我叫奇诺。"
"奇诺吗?很好的名字。作为下阴曹地府的见面礼,我记住了。"
"不必客气。"奇诺说着,快步朝男人走过来,站在他面前,将[加农]顶在他脑门上,拇指拉下了枪机。
[咔嚓。]
"请投降吧。"
"我不。"
"那就没办法了。"奇诺扣动了扳机。
由于拇指搭在撞锤上,子弹并没有发射出来,撞锤慢慢地恢复了原位,男人诧异地抬头,看到奇诺正朝他微笑。
刹那间,奇诺掉转[加农],将长长的枪管握在手里。枪把向右横伸出去,一反手照着男人的太阳穴砸了下去。
这一切都发生在一瞬间。
男人一声没吭就失去知觉倒在了右边。

"这么可爱的孩子是我的对手吗?其他人都干什么去了?"第二个对手,也就是准决赛的对手站在奇诺面前说着。
是个将金色长发扎在头后的年轻女性,高挑的身材,棱角分明的脸,是个不折不扣的美人。
她穿着军装似的衬衫和裤子,还套着一件带着很多储物袋的背心,腿上还挂着一个较有深度的储物袋,有些细长的东西盘放在里面。
一把PATHADA握在她左手里。这是一支木质枪托的拉拴式步枪,每击出一发,就要手动进行跳壳和装弹。
除了能微微看到一点露在扳机前的固定弹匣外,整个枪体成流线型,就像根棒子的剪影一样。
"他们一定是太大意了。"
"啊哈哈,也许是吧,我也经常使这一手呢。"
奇诺问道:"你是为了当市民吗?"
"我吗?没错,知道为什么吗?"
奇诺摇摇头,女人喘着粗气说道:"在我来这里之前,在森林边上看到了一个可爱得不得了的男孩子!我是为了一定要把他搞到手才来的呦!"
奇诺脸上露出了惊呆的表情。
"这就是女人的本性吧,你明白吗?"
"……不。"
"啊,是嘛?"
奇诺用复杂的表情询问道:"……想必你可能会拒绝,但我还是想问问,你不准备投降吗?"
"这可是我正要说的话。"女人回答地很干脆。
"又是白说……"奇诺嘟囔着,右手拍了拍[加农]。
女人拉开了PATHADA的枪栓,从胸前的储物袋里取出一条子弹带,上面别着5发弹壳狭长的子弹。她把弹带嵌在枪上,将子弹一口气推进了枪膛,然后取下弹带,拉好枪栓。装弹准备完毕。
叭————!
喇叭声响起的同时,二人像脱兔般朝身后的废铁构成的掩体奔去,然后飞身跃到后面隐藏起来。女人立刻靠在掩体后猫下腰,咝地呼了口气,端好了PATHADA。
女人急速地吸着气,然后轻轻地呼出来,朝着奇诺藏身的掩体的中心部开了枪。
尖锐的枪声响起,女人由于后坐力微微仰了仰身。奇诺从掩体里飞身向另一处移动。子弹将奇诺刚才藏身的铁板打得像蜂窝一样,当然也打穿了奇诺呆过的那块空间。
女人看到了蹿出掩体的奇诺。
"有两下子啊。"女人以快得惊人的速度拉着枪栓。啪嚓!空弹壳飞出,新的子弹填装上来。
"是穿甲弹啊。"奇诺轻声说着,左手拔出了[森中人],打开了保险装置,慎重而迅速地迂回到掩体较多的女人的右侧。
当奇诺从铁板下慢慢露出头时,他看到了女人的金发一闪。奇诺朝邻近的一处掩体,石造的城墙那边蹿过去。在他趴下的同时,啪钩!传来子弹穿过石头的声音。
啪钩!啪钩!啪钩!
女人恨不能将障碍物和奇诺一起打个透心凉,连开了三枪。石块被打得直摇。
奇诺趴在地上,看到了旁边滚落的拳头大小的石头。
女人端着PATHADA,取出新的子弹带,装填弹药。正准备再次瞄准射击时,忽然头部一阵剧痛。
"好疼!"女人抬起头,看到正飞过来的石头,慌慌张张地进行躲避,石头打到了肩上。石块接连不断地落了过来。女人不得已跳到斜对面的一处掩体里,弓下身来。
她把左手捂在额头上,金发下面流出了血。
"该死的!"女人气得也顾不上别的,持枪从掩体外露出头来,一眼看到了正在瞄准自己的奇诺,气急败坏地扣动了扳机。
奇诺并没有开枪,只是端着枪躲避着。在离女人三个掩体左右远的一处,由废弃的建筑器材和废桌椅,窗框门板堆成的小山后藏了起来。
汗水和血水在女人额前流成了一条河。女人用手帕擦拭了一下。
奇诺大声地问。
"能听到我讲话吗?还是不准备投降吗?"
"开什么玩笑!你别小瞧了女人!"
"在这么近的距离,用那支PATHADA可很不利呦。"
"……"女人用沉默回答。
奇诺靠在一扇铁门板的后面蹲下,呼——地吐了一口气,左手紧握了握[森中人]。奇诺的额头出现了汗珠,顺着脸颊流了下来。奇诺轻声道。
"看来不开杀戒,想取胜还不太容易啊,师父。"
与此同时,女人按拆除的顺序,将枪栓从PATHADA上卸了下来,然后从腰后带软垫的口袋里取出一个圆筒形的部件,装到枪栓所在位置上,使之完全和枪身融为一体,看起来就像原来就是那样似的。最后从腿部的储物袋里取出了细长的弹匣,女人嘴角向上翘了翘。
奇诺从掩体的左下方偷偷观察了一下前方。看到了女人藏身的废铁堆成的小山。举枪朝堆在最上面的一块废铁射击。镗的一声,废铁连带着其他的铁片向里面滚落下去。
女人抱着PATHADA蹿了出来,开了一枪。奇诺等女人打了一枪后正想跃出来时,觉得枪声和刚才的不一样,枪声很短促,啪的一声,子弹落地时发出轻轻的啪唏声。奇诺吃了一惊,慌忙停住身。
还没过3秒,子弹没有间断地扫了过来,打得奇诺身边的泥土直翻着土花。
"怎,怎么回事?"奇诺翻身滚到掩体右端,慢慢露头观察。
他看到女人躲在有两个掩体远的地方,她持的PATHADA上朝右面斜伸出一个刚才还没有的细长的弹夹。
"我还是头一次见到这样的。"奇诺压低头嘟囔道。刚才还是必须每打一发就要手动进行装填的PATHADA,不知何时变成了可以连发数十枪的自动式了。
等她射击的时候,自己以连射快速接近,不给对方以装弹的时间来降伏对方。这个作战方案在奇诺头脑里一闪。
"行不通。"奇诺嘀咕道。这时,子弹如狂风暴雨般向掩体右边扫来。废铁被打得直飞。奇诺退到了掩体正中。女人卸下还剩着几发的弹夹,装入新弹夹,将PATHADA架在腰间,堂堂正正露出了头,慢慢朝奇诺藏身的瓦砾跟前走过来。
"你表现得不错,现在让大姐姐来结束这场比赛吧,我不会开枪的,你出来吧。投降的话我会接受的。"女人说。
"真的吗?"掩体后传来奇诺的回答。女人瞄准了掩体的右端,同时小心翼翼地留意着另一边,朝右侧缓缓走过来。
刹那间,女人突然边开着枪边冲锋似的绕到掩体对面来。枪声,弹壳落地声,铁板碎裂声响成了一片。
子弹横扫了掩体对面一遍,但并没有奇诺的影子。倒是一扇门板斜立在那里,有几发子弹打到门板上,弹到了一边。
女人一时判断奇诺可能逃到了掩体对面,就停止了射击,正想要回头的时候。
"?"她注意到从门板侧面伸出了一只握着PATHADA的手。另一边斜着露出了半个人脸。一只大大的眼睛正看着她。
"你骗人哦。"奇诺乐呵呵地说。女人脸上浮现出惊愕的表情。
炸裂声响了起来。[森中人]的三发子弹贯穿了女人的右肩。PATHADA从女人手里落到地上。
奇诺持枪指着女人,从门板后站了出来。
女人一瞬间笑了一下,然后摇着头说:"没办法,我投降了。"
"谢谢。"奇诺说。
女人头和肩汩汩地流着血问道:"你看起来也蛮可爱的嘛,待会儿想不想和大姐姐做些有意思的事呀?"
 楼主| 发表于 2005-8-26 08:03 | 显示全部楼层
奇诺之旅第四话 角斗场 (下) (Avengers)


奇诺回到了房间。依然熟睡的艾鲁麦斯被吵醒了。
奇诺抱着一个看起来有些沉的纸袋。
"你回来了,奇诺,你平安回来就好。那是什么呀?比赛输了得的参加奖?"
奇诺将纸袋小心地放到床上。
"不是,是明天需要的东西。"
"嗨呀。"
奇诺从纸袋里取出一个装着绿色液体的瓶子,这是[加农]射击时使用的液体火药,又拿出一个小小的纸盒,里面装的是点四四口径的子弹。弹头很钝,就像火山口一样,中央凹陷下去一块,这是达姆弹的一种。
奇诺从行李里取出一个小型炉子,加了几块固体燃料后,点燃起来。接下来洗了洗平时喝茶时用的杯子,注入了液体火药,放到了火上。
"奇诺,你在干嘛呀?"
谨慎操作着的奇诺没有回头看艾鲁麦斯,答道。
"在煮液体火药。"
"这不是在玩火吗?好危险的。干什么用呀?"
奇诺等杯中的液体火药变得黏稠起来时,将杯子从火上撤下,补足液体火药,然后再放到火上。
"这样一来,液体火药的浓度就会增加,爆发力也会增强,子弹的初速度也将随之提高。"
奇诺一边轻轻搅拌一边蒸煮着,直煮到液体火药变成糖浆似的。然后在洗面池里蓄满水,将杯子底部浸在水里冷却。液体火药的黏度和颜色又加深了,就像坚硬的深绿色颜料。
奇诺这一次把子弹拿在手里。达姆弹比起贯穿力而言,更注重的是破坏力。因此在击中目标时,弹头成扩散状粉碎开来。弹头有个窟窿,边缘磨得很薄。
奇诺取出一发子弹,小心地在弹头的窟窿里填入煮好的液体火药,只留出一点空隙作为点火口,剩余的空间都填满了液体火药。
奇诺取出一只雷管,塞到窟窿的中央。
接着又取出了泥(4声)子,这是在艾鲁麦斯的零件欠缺,修补螺丝帽和螺母时用的,这种泥子一旦凝固后相当有硬度。
奇诺把泥子A和B适量进行了混合。然后慢慢地涂抹到刚才装好的雷管的顶部。
中央凹陷的弹头呈漂亮的圆锥形,像个小火山似的。奇诺用小刀深深地在弹头刻了个十字形。抹上的泥子干得很快。
"完成了!"奇诺捏起手工做的子弹,高兴得像个孩子。
艾鲁麦斯还在熟睡。

来到这个国家第三天的清晨,奇诺在黎明时分起了床。
奇诺将[森中人]分解开来,进行了维护,重新装好了子弹,然后照旧做了训练。
适当地吃了些早饭后,奇诺拜托了看守的卫兵拿来有关这个国家历史,法律的资料。
"给你。"
奇诺认真地查阅起士兵拿来的书来。

那是发生在距今七年前的事。
施行严谨的政治而被人民爱戴的前任国王,被自己的儿子,也就是现任国王暗杀了,而且是用相当残忍的手段。
现任国王似乎早就对管教自己很严厉的父亲十分厌恶,后来终于常年的积怨爆发了出来。他把反对自己的人全部进行了肃清。当时王室的人几乎都惨遭杀害。连现任国王自己的兄弟姐妹和叔父叔母也都包括在内。
尽管他没有杀自己的妻子,但她悲愤过度,自杀了。两个孩子也被放逐到国外,去向不明。有人说他们被杀了,也有传闻说他们至今还被囚禁在地下的牢房里。
王子成了国王,于是在这个自然资源富饶的国度里,制定出为所欲为的条例,开始过起自甘堕落的生活。还鼓励一贯勤奋朴素的国民也这么做。
民众一开始还有抵触,但渐渐地也习惯了只知享乐的生活,很快现任国王成了受人尊敬的人物。直至今日。
艾鲁麦斯醒来的时候,已是将近正午了,奇诺被叫去参加最后的比赛。
奇诺在[加农]上装好一个空弹仓,在一个装弹孔里塞进了煮好的液体火药,足足硬塞了有平时一倍的量,然后没放毛毡的碎料,就直接填入了子弹,也就是昨晚做的那发子弹。
奇诺使用的是点四四口径的空弹壳,按着那粒子弹的边儿塞进了弹仓。
然后奇诺在弹仓反面的孔里塞进了一些毛毡碎料,用短棒往里捅了捅。
最后奇诺只在装了子弹的装弹孔上安装了雷管。
"这样就行了。"奇诺微笑着说。
说着,像要开一枪似的转了转弹仓,然后将[加农]收回了枪套里。
接下来,奇诺把所有的行李装上艾鲁麦斯,牢牢地固定住,披上了外套说,
"行了,咱们走吧,我也希望艾鲁麦斯在一旁观战啊。"说着,撤掉了艾鲁麦斯的支架,推着他出了屋。
"为什么?"
"比赛一结束,我们就要离开这个没有淋浴的国家了。"奇诺高兴地说。

在一片热烈欢呼声中,奇诺走向角斗场的中央。外套挂在艾鲁麦斯身上,他在赛场出入口看着奇诺的背影。在他上边就有观众的看台。还能看到在看台正中,靠在座位上品着酒的国王。
奇诺来到赛场中央,决战的对手也从对面出来了。在缓缓往中央走的时候,奇诺仔细观察了自己的对手。
这是一个约20岁左右的青年,个子高高的,身条匀称。头发和奇诺一样乌黑。穿着蓝色的牛仔裤,和一件肩部和肘部打着补丁的绿色毛衣。
奇诺和这个男子目光相对。他的表情和以往的对手完全不一样,丝毫看不出有临战的样子,显得十分沉稳,甚至让人觉得他正在温柔地微笑,就像登上绞刑架的殉教者一样。
他的武器只有一把挂在腰间的刀,刀鞘直接插在皮带上。

"打搅一下,大叔。"艾鲁麦斯向旁边站的一位中年士兵搭讪。
"干什么?"
"那个挂着刀的,看起来挺面善的大哥是决赛选手吗?"
"啊,没错。他可是一点儿也没受伤就连胜到现在的。看就知道,他可不是盖的,你的搭档虽然也有两下子,但这次说不定有些玄了。"
艾鲁麦斯并没有显出很吃惊的样子。
"哎——。"
"怎么?就[哎]这么一声吗……你不担心你的搭档吗?"士兵不禁问道。
"担心?我就算担心,奇诺也不会因此就变强啊。"
"真是个冷漠的家伙。"
"应该没有问题。……不过奇诺好像在盘算其他什么不善的事,这一点倒是有些令人担心哪。"
"啊?"此时,士兵并没有弄清艾鲁麦斯在说什么。

"鄙人叫希兹。"持刀男子和奇诺目光相对,报上了自己的名字。他说话很客气,口齿清楚。
"我叫奇诺。"奇诺回答道。
"奇诺君吗?我有件事想拜托你。"
"什么事呢?"
"现在投降的话,我会予以承认的。"希兹说着奇诺至今已说了四遍的话。
奇诺显得有些吃惊,问道。
"希兹,你是想成为市民吗?"
"啊……想啊。"
"在这么个腐败的国家?"
这次希兹吃惊地看了奇诺好一会儿。他的目光锐利,但并不是在盯着奇诺。
"这可让我有些惊讶啊,你清楚这一切,还参加了这场闹剧似的比赛吗?而且还胜出进了决赛……你难道不是为了当市民吗?"
"当然不是。那你又怎样呢?"
希兹从奇诺身上移开目光,一瞬间好像思考着什么。然后看着奇诺的眼睛,慢慢地说。
"我成为市民后,有必须要做的一件事……所以我希望你投降。"
"我虽不知道是什么事,但我拒绝。"奇诺说得很干脆。
"为什么?既然你不想成为市民为什么还要战斗下去?"希兹用不可理解的表情问。
"答案很简单。因为我想在这里战斗,仅此而已。"奇诺说着,轻轻拍了拍右腿的[加农]。
希兹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朝自己出场的方向瞥了一眼。左手拇指无声地推开了刀鞘的绷簧,右手握住刀把,拔出了刀来。
银色的刀身露了出来,希兹双手握住刀把。
叭————!
喇叭声响起来了。
奇诺慢慢拔出了[森中人],打开了保险装置,瞄准了希兹,但并没有开枪。
希兹站在那里,将刀架在腰间,刀身略微倾斜一点。刚才的那股温柔劲儿荡然无存。他和刀就像合为了一体一样,散发着一种紧张感。
希兹向奇诺逼近一步,又逼近一步。
奇诺的[森中人]开火了。子弹从希兹头旁边较远的地方擦过。希兹毫不在意地又向前逼近一步。
奇诺又贴着希兹的头开了一枪。希兹没动,等子弹掠过后又向前一步。
奇诺轻轻叹了口气,这次瞄准了希兹的右肩。霎时,希兹的刀身刷的一晃,和奇诺瞄准的地方对齐了。
"!"奇诺心里一惊,扣动了扳机。子弹打到了希兹的刀上,斜着弹到后面去了。
"厉害。"奇诺如旁观者一般感叹道,又瞄准希兹的手脚开了数枪。
希兹迅速而自然地舞动刀身,子弹都斜着打到刀上,弹开了,然后希兹又迈近了一步。
"看到了吗,MOTORADO。这就是就是那家伙了不得的地方。"中年士兵像给希兹加油似的对艾鲁麦斯说。
"哈——。用刀来挡子弹,确实厉害。他知道对手什么时候开枪吗?"
"恐怕他是观察对手瞄准的位置,眼睛及手指的动作。之前的两战他也是这样击倒了两个使PATHADA的。"
"好厉害呀。世界美丽不美丽不知道,但真够大的。"艾鲁麦斯惊讶地说。
士兵做出很博学的样子。
"这就是所谓的[忠言逆耳的人]。"
"说得还挺有诗意的,大叔。"听了艾鲁麦斯的嘲弄,中年士兵不好意思地嘿嘿一笑,然后说道。
"但不知为什么,他一个人也没杀过。"
"哎?"
"他一直都没有杀过,只是毫不留情地让对手受了点伤而已。说起来你的搭档也是这样啊。开了枪但不杀人。两个人都是不开杀戒就来到决赛的,这可是前所未闻喔。到底他们在想些什么呀?"士兵用有些感慨,又有些不可理喻的语气说着。
"是呀,他们在想些什么呀……"艾鲁麦斯轻声说道。又传来了几声枪响。

奇诺开了八枪,一发也没打中希兹。奇诺换下还剩两发的[森中人]的弹夹,重新装入一个十发的弹夹。
希兹站在奇诺跟前。
"不投降吗?"希兹把刀横在腰前,用冷静的语气问。
"我拒绝。"奇诺瞄着希兹的刀回答道。他并不是故意瞄准刀身的,因为奇诺无论瞄准希兹哪里,希兹总是会把刀移向那里。
奇诺手腕一抬,开了一枪。
霎那间,希兹以矫健的步伐跃了过来,一下子拉近了和奇诺的距离。
希兹右手持刀,以猛烈的速度自左下至右上,以排山倒海之势劈了上来。刀刃正砍在[森中人]的枪管上,将[森中人]从奇诺左手弹飞。
奇诺连忙伸出左手去抢希兹扬起的刀把。希兹无声地将刀刃一转,转到刀背这一面,这一次双手持刀,自上而下朝奇诺的左肩砍下来。
奇诺在[森中人]脱手的瞬间,轻轻收了收左脚,将手在头上交叉,向希兹靠近一步。
咔!
奇诺将交叉的双手高举,用肘部挡住了希兹的刀背。一时火花迸溅。
"怎么回事?"希兹说着的同时,奇诺用左腕挡着刀,回身形蹿到希兹左侧,就着势头,用右手掌底部猛击希兹的太阳穴。
希兹受了奇诺这一架,身体向右边倒,右手的刀对着奇诺的侧腹就是一刀。这一下并没多大的攻击力,奇诺将左腕向外一晃,挡住了。刀和臂膀相碰发出了金属声。
希兹退后两步,很快调整好架势,将刀擎在腰间。
奇诺保持左脚在后的姿势,弯了弯腰也摆好架势。然后很快将身体舒展一下,抖了抖发麻的双臂。
奇诺的夹克被划破了,能窥见到里面有金属一样的东西,夹克的两条袖子里有什么东西。
"你好强啊,还真知道不少招数,太让我惊讶了。"希兹背过刀来,刀刃朝着奇诺。
"但我还是希望你差不多就投降的好。"希兹擎着刀,纹丝不动地说。
奇诺站在那里,自然地垂下双臂,答道。
"我拒绝。"
"我要是成为了市民,加定条例让你也成为市民怎么样?"
"谢谢,我并不想当市民。"
"啊,是吗,但再顽抗的话,就是死路一条了。"希兹盯着奇诺慢条斯理地说。
与此相反,奇诺略带调侃地答道。
"其实……我到这个国家至今还没杀过一个人哩。"
希兹皱皱眉。
"喔……那又怎样?"
"所以嘛。"奇诺露出笑脸,挺高兴地说。
"最后我想杀一个人,而且还要杀得精彩些。"
"……"希兹什么也没有回答,只是用哀伤的眼神看着奇诺。
奇诺也看着希兹。那目光就像是好容易等来了想见的人一样,显得很高兴。
希兹微微动了一下,边缩短着和奇诺的距离边将刀擎在了胸前。奇诺微笑了一下,右手向[加农]伸去,将枪拔了出来。
接下来的一瞬间里,两人都不动了。
就在希兹的刀快要落下来的时候,奇诺的[加农]顶在了他身上。
只要PATHADA的枪机扳上,然后轻轻叩动扳机,自己的下颚上就会开一个大大的洞。希兹很清楚这一点。他轻声叹道。
"好快……"
"这比你看对手的PATHADA往哪里瞄准要简单得多,只要静下心来就知道你要往哪里落刀,剩下的只要比你拔枪快就行了。"
"……"
"你太自信自己一定能赢了,这也许是你的不谨慎吧,比赛是为了娱乐,不是为了杀戮。"
奇诺直盯着希兹,说教般地讲着。希兹的脸显得很无力,他先是看了奇诺一眼,而后恢复了沉稳的表情。
希兹将刀架在胸前说。
"……我输了。你想我怎么做?希望我投降?还是让我死?"
"都不是。"奇诺答完,表情随之一变。希兹注意到,奇诺嘴角浮现出一丝微笑,但眼角并没露出笑意。
奇诺用左手把[加农]枪管下的短棒落下,在押入子弹的同时向手边一折。最下面的弹仓里塞着毛毡的碎料,为了压得更瓷实些,左手把短棒向手边折过来。
同时右手像往反方向推似的牟上了劲,双手交叉使力,平稳地举好了[加农]。
"你……要做什么?"希兹这么问的时候,从观众席上传来[干掉他!杀了他!]的叫声。很快,叫声大合唱似的连成了一片。
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
奇诺表情丝毫没变,举枪对着希兹,然后稍稍向左移动了一下。希兹也自然地向右边偏了偏头。
"你还等什么……要杀就快动手……"
奇诺把[加农]对着希兹的喉咙处,身上使上劲,瞟了希兹一眼,像跟小孩子玩猜谜似的问。
"什么人坐在你背后?"
"什么?哎?啊!你……你该不会……"
奇诺大喊一声。"喝啊!"
"!"希兹膝盖一弯,奇诺扣动了[加农]的扳机。
枪机敲击在雷管上,引着了爆发力被提升到最大的液体火药,产生的燃烧气体将子弹推出。冲出枪膛的子弹从希兹的腕下穿过,喷出的气体成了一道白色的冲击波,直撞向希兹的脑门。希兹被这股冲击力掀翻在地。
奇诺也由于后坐力,觉得双肩生疼,他朝子弹飞去的方向望去。
子弹和奇诺预想的一样,直飞向看台正中的贵宾席。裹着泥子的弹头打在了不怎么厚的玻璃上,贯穿了过去。玻璃被打得粉碎,碎片像瀑布一样四处迸溅。
弹头受到撞击,沿着十字形的刀口碎成了四块飞散开来。剩下的部分仍旧向前飞行,直飞到那个坐在中央的座位上,戴着王冠的男人的嘴里,打进了他的上颚。
子弹钻透了皮肤,打碎了骨头,破坏了皮肉,直打进头里。
弹头的边缘被刮得变了形,撞击传递到雷管,雷管制造了一个小小的火种,子弹里的液体火药被引燃了。
国王的头爆了开来。
脸部的碎肉迸散到前面,七零八落的头盖骨和由耳朵,脑子构成的细胞的混合物从头部两侧溅得到处都是。带着头发的头皮像被掀起来一样和王冠一起滚落到后面。
坐在邻近的人的礼服上,迸溅的都是血,脑子的碎片和毛发之类的东西,散发着异样的气味。
国王从下颚以上都消失得一干二净,剩下的下颚的牙齿和舌头看得一清二楚。

被冲击的力量撞翻,正往地上倒的希兹眼瞧着随着玻璃被击碎,国王的脑袋登时大了一号,接着火红的球体包围了整个贵宾席,自己的后脑和背部重重地摔在地上。
等一片红雾散开的时候,除了奇诺,希兹比谁都最先意识到国王被奇诺的枪弹打死了。
"这干得叫什么事……"希兹轻声道,头部剧烈的疼痛让他觉得一阵眩晕,然后就失去了知觉。

对于那些随着奇诺的枪声停止喊叫的观众来说,要了解发生了什么事需要花点时间。只有一小部分人,可以听到他们从贵宾席发出的惊叫,还能看到有人呕吐着跑了出来。

很快,国王死了的消息像接力游戏一样在观众间传了开来。
在这期间,奇诺把枪架咔嚓咔嚓直响的[加农]收回枪套,捡起[森中人],确认没有损坏后收回枪套里。
观众们不知如何是好,只是叽叽喳喳地乱成一团。
奇诺环视了看台一周,举起双手大声说。
"各位!很遗憾国王中了流弹不幸身亡!对此我表示沉痛的哀悼!同时,我赢得了比赛!我已经成为了这里的市民!我作为胜利者发布一条新的规定!国不能一日无君!因此我想决定谁来做新的国王!从现在起,请在座的各位在此一决胜负!最后胜出的那个人就是新的国王!不肯战斗的人在离开这个国家时将被剥夺市民权!这就是新的规定!"
整个角斗场一下子鸦雀无声,但这也只是一瞬。

奇诺向艾鲁麦斯呆的出入口走去,半路上,踢了倒在地上的希兹的肩膀一脚。
"……好疼啊"
"不好意思。我这就走了,想当市民的话,悉听尊便。"
此时的角斗场被怒吼和惨叫所包围,到处能听到枪声。
奇诺回到艾鲁麦斯身边。
"欢迎回来。我就猜到你想要做什么。"
在艾鲁麦斯旁边的中年士兵向奇诺说。
"你,你好强啊。咱们结成一组,怎,怎么样?你来当国王,我做大臣!"
奇诺披上外套,兴味索然地说。
"谢谢你的好意,我要走了。"
"喂,大叔,要是还要命的话,还是趁早从这里离开为妙哦。"
奇诺打开艾鲁麦斯的引擎,顿时轰鸣声在钢筋混凝土的墙壁上回响。
士兵还想再说些什么。
"再见了,大叔。"艾鲁麦斯抢先说道,奇诺把车开动起来,很快消失得无影无踪。

希兹慢慢地一步一步往观众席上边登去,表情空虚。
周围是一片乱斗,确切地说是单方面执行着死刑。希兹并没有在意这些,只是径直走着。这时,"这位大哥身手不凡哪,我想让你跟我一伙!怎么样啊!"有个男人向希兹搭话。希兹头也不回,没搭理他。
"喂,趁现在动手!"男人一声令下,各持斧子和铁管的两名手下从左右两边向希兹袭来。
希兹面向右边无声地拔出了刀。从左肩下刺中了后面冲过来的人,反手一刀,将正面扑过来的人的脸纵劈成两半。
希兹没有理会逃跑的人,右手持着刀接着往看台上走,不一会儿脚下踩到了被击碎的玻璃碴子。
希兹迈步进了贵宾席,脑子的碎片被踩得噗哧噗哧直响。
希兹看着坐在椅子上,个头矮了很多的国王。
无力地垂着的舌头,就像是在向希兹做着鬼脸。
希兹微微笑了一下,缓缓地呼了口气,然后轻声说道。
"好久不见了。"

奇诺和艾鲁麦斯走在林中的路上。
来到了一个湖旁,奇诺停住了艾鲁麦斯。
"好美啊。"艾鲁麦斯看着平静的湖面说。水面上映着蓝蓝的天空和艳绿的森林。奇诺向湖里投了块小石子,扑通一声,水面泛起了小小的波纹,然后很快消失了。
"奇诺。"
"什么事,艾鲁麦斯。"
艾鲁麦斯没有马上回答,周围小鸟的鸣叫声将二人包围起来。
然后艾鲁麦斯缓缓地说:
"以前,是老早已以前的时候……咱们遇见过一对乘马车的夫妇,对吧?"
"……啊。"奇诺又投了一块石子。
"的确,那时他们说过在西面繁茂的森林里有一个很好的国家,他们要去那里。"
"……是,他们说过。"
"后来咱们又在什么地方见到了那位太太,只有她一个人。"
"……啊。"
"我要是没记错,那位太太曾微笑着对你说过,[那真是一个很好的国家,奇诺你也应该去看看才对],是吧?"
"……啊,没错。"奇诺捏起一块小小的石头,使劲扔了出去。
啪嗵一声,湖面泛起不规则的波纹,映照得整个世界都像扭曲了一般晃动起来。
奇诺看着湖中的倒影。
没过多久,湖面恢复了平静,像一面平稳的镜子。
"嗨。"奇诺掸了掸屁股,站起身来。
奇诺看了湖面一眼,水面映照出一个黑发蓬乱,略显消瘦的面庞。

正当奇诺要跨上艾鲁麦斯的时候,引擎的声音由远而近地传来。
"是一台SHIENOUSU越野车。"艾鲁麦斯凭借引擎声判断出了来车的型号。
一台车身不大的沙漠用越野车一下子从森林里蹿了出来,在奇诺和艾鲁麦斯面前停下。开车的是希兹。在助手席上,还坐着一只毛茸茸的白色的狗。这是一只眼睛大大,长着一副笑脸似的可爱的狗。
"呀,奇诺君。"希兹从驾驶席上笑着搭话道。
"你好。"
希兹关了引擎,摘掉风镜,把刀留在了座位上,从越野车上下来,站在奇诺跟前说。
"我可还想再见你一面喔。"
"是吗……你没能成为市民我很抱歉。"
"不,没关系的,我还要谢谢你呢。"
"谢谢…我?"奇诺有些诧异。
"没错。"希兹说着深深低下头,"我成为市民要做的事,你已经替我做了……我从心底感谢你杀了我的父亲。"
然后他注视着奇诺说道,"谢谢。"
"……"奇诺什么也没说,倒是艾鲁麦斯叫了起来。
"你是王子啊!"
"曾经是。现在不一样了……说实话,我本想在被授予奖章的时候,当场杀了那个男人的……七年了。托奇诺君的福,让我有了空闲的时间。"希兹害羞地微笑起来。
奇诺静静地说。
"复仇……很愚蠢的行为啊。"
希兹笑着轻轻点着头说。
"对啊,是很愚蠢。"
然后二人都沉默了一会儿。

"今后你打算怎么办?"奇诺问驾驶席上的希兹。
"今后吗……适当地去闯一闯看吧,直到找到要做的事时为止。我想先向北方走走看,到目前为止净往寒冷的地方跑了,是吧,陆?"说着,希兹轻轻拍了拍助手席上的狗,陆好像是它的名字。
"希兹大人说的是。"陆说话了。
"不会吧!"艾鲁麦斯登时大声喊起来,"狗还会说话,这是为什么呀?"
陆听了显得很生气,用讽刺的语气说。
"怎么?狗说话有什么不好吗?你不过是台MOTORADO,也太狂妄了吧。"
"你,你说什么?"
"哼,身为交通工具光靠自己还开不起来,不服气就一个人来追我试试?"陆表情可爱地将艾鲁麦斯辛辣地好一阵讥讽。
"你,你不也是吗!不跟随群体就活不了,还先天就有好出风头的毛病!不服气的话,你过来咬我啊!牙长全了吗?"艾鲁麦斯奋起反击。
"你再说一遍!"
"要打架吗?"
"住嘴,陆。" "差不多就行了,艾鲁麦斯。"
希兹和奇诺同时说道。陆正跃跃欲试地想要扑过来,听了希兹的命令坐回到位子上,顺从地抬头看着希兹。
"在下是希兹大人忠实的仆人,名字叫陆。在下观摩了决赛的战况,就结果而言,希兹大人没有被杀是托您的福,非常感谢。"
奇诺害羞地笑了笑。
"别客气。"然后奇诺看看希兹说,"它好可爱,我能摸摸它吗?"
希兹轻轻张开了手,做了个请的样子。
奇诺蹲下来,抱了抱陆,又抚摸了陆毛茸茸的爪子。陆也不住地舔着奇诺的嘴和脸颊。
看着兴高采烈地抱着奇诺的陆,艾鲁麦斯用谁也听不见的音量嗫声说道。
"哼,这条色犬。"
奇诺抚摸了陆一阵,不留神在座位下滑倒了,同时注意到一样东西。
"……不好意思。"奇诺伸出手去,是国王戴的那顶王冠。
"啊,这个吗……我拿来的,作为爷爷的纪念。"希兹轻声说。奇诺最后抚摸了一下陆,对希兹说道。
"也许我没有说这种话的资格,你不想当国王吗?"
"不想。"
"为什么?"
"想要杀自己父亲的人没有当国王的资格。"
"是这样吗?"奇诺用双手静静地、缓慢地将王冠戴在青年的头上。青年用有些悲伤的表情抬头问奇诺:"和我不相配,对吧?"
奇诺端详了一会儿,然后不经意地说:
"也许是吧。"

奇诺跨上艾鲁麦斯,打开了引擎,将外套的扣子扣好,戴上了风镜。
"奇诺君,一起去北方的城镇不好吗?我认识路。"希兹从越野车的驾驶席上大声问,头上还戴着那顶王冠。
"不了,谢谢你的好意。我还有个必须要去的地方,况且……"
"况且?"
"有人跟我说过,不要跟着不认识的男人走。"
希兹脸上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陆向希兹嘀咕了两句。希兹一下子显得很吃惊,回头和陆三言两语地争论起来。然后他又看了看奇诺,微笑着轻轻摇了摇头。
"啊,原来是这样……我明白了。那咱们再见了。希望在什么地方再相会,奇诺,还有艾鲁麦斯。"
"好的,多保重,陆君也一样。"
"谢谢。"陆话音未落,艾鲁麦斯不怀好意地说。
"再见啦,色犬。"
"回头见,大铁块。"
"呸。"
希兹和陆目送MOTORADO远去,直至看不到为止。

希兹从越野车上下来站在湖畔低头一看,只见水中映照着一个青年,头上戴着一个和国王一样的王冠。
希兹还没来得及得出王冠到底和自己匹配不匹配的结论,脚边的陆已经开始喝起湖里的水来,水中自己的影子也因此摇晃起来。
希兹回过头,在越野车对面是郁郁葱葱的森林。由于树木遮挡,他看不到丛林深处生养自己的祖国。然后希兹又看了看放在驾驶席边上的刀。
不知何时,陆坐到希兹身边,恭谦地抬头望着他。
"你觉得我该怎么做呢,陆?"希兹像自言自语般询问自己的仆从。
"在下就算再生几个脑袋也做不了您的主啊,希兹大人。"陆说得很坚决。
"说的也是。"希兹用沉稳的表情轻声说道,尔后又一次向森林那边——祖国的方向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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