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翻译的小说：销蚀着我，那悠久的孤独

玖羽

《斬魔大聖Demonbane》是Nitroplus公司在2003年发售的一款18禁GalGame，因为甚受好评，遂于2004年在PS2上推出了全年龄的复刻版，叫做《機神咆吼Demonbane》。现在其续作，《機神飛翔Demonbane》正在制作中，预定于2006年发售。而动画方面，《機神咆吼Demonbane》有一集随游戏附送的OVA，其TV动画也预定于明年播出。Demonbane的背景设定完全建立在克苏鲁神话的基础上，但并非一个克苏鲁式故事，只是借用这个背景的一部热血战斗恋爱剧；它在娱乐性、故事情节和人物塑造上都很成功，也是近年来的优秀GalGame之一。

这个短篇就是发表在機神咆吼Demonbane官网上的前传小说，由游戏编剧钢屋刃所作。它和游戏没有什么关系，而且也引入了更多克苏鲁神话的要素，即使对不了解游戏的人来说，也可以毫无迷惑地直接阅读。

原文地址：
http://www.demonbane.com/side01.html

文中所有括号内的英文或拉丁文均为作者所加，原文为片假名，今翻译成本来的文字。


－－－－－－－－－－－－－－－－－－－－－－－－－－－－－－


销蚀着我，那悠久的孤独

作者：鋼屋ジン

翻译：玖羽


　　就像血液输送氧气一样，水银(azoth)输送着魔法。

　　在钢铁身躯上流动的，是无数魔法文字的“公式”。字祷子复杂地结合着，描绘出数重螺旋，将编码刻入星界(Astral Plane)，构成意义，超越可知的领域。

　　魔法的发动，言灵的野蛮化。

　　由超越人类智慧和逻辑的世界展开干涉，在凡间显现奇迹。将没有血液的钢铁转化为炽热的刃金。

　　猛挥而下的钢铁之拳。那不仅是以重量造成破坏，也是被注入了魔力的一击。是在星界之中、以光速飞驰的咒文，是对灵魂根源的攻击，对存在定义的破坏。

　　从物质(Material)和灵质(Astral)两界的同时冲击，已使敌人无法再保持实体。那失去了统一的集群(legion)①，化作崩坏的肉块，血沫飞溅，痛苦地呻吟着。

　　和掉在地上的腐肉重叠的，是魂体的残像(ghost)。但那残像也很快变成瘴气，分解消失。剩下的实体溶解成果冻状，迅速蒸发了。

　　敌人抱住自己正在崩溃的的躯体，痛苦地挣扎着。像翻滚着的巨蛇，像溶化了的蛞蝓，像数万数亿只的水蛭；但是，很奇怪地，又好象是纯洁的少女一般。　（沙耶啊……）

　　那决不是正常世界的产物，只能用疯狂的宇宙之恶梦来形容。——全长足有两百米，即使开始崩溃也仍然在不断膨胀的肉块，是从外宇宙飞来的、恶意的种子，是想要使栖息在这颗行星上的生命在物理与灵魂上全部和自己同化，将整个星球上的物种都置换成和自己一样的存在的、污秽的侵略者。

　　它是带着动物的凶残和植物的征服欲望进行繁殖的、超越生命的生命。是任何力量都无法与之抗衡的、不可理喻的事物；但是，将它击倒的，却是身含名为“魔法”的剧毒，即将带来无可避免的灭亡的存在。

　　全高五十米，身披钢铁甲胄的巨人。仿照神的模样创造的人型。

　　它是有着钢铁般的意志，以冷酷的剑刃收割生命的死神(Deus ex Mortis)。是连不可理喻的事物也能斩灭的超级不可理喻。是能将超越生命的生命打倒、而自己本身就是就超出生命范畴之外的，无机的破坏者。

　　——鬼械神(Deus Machina)②，艾恩(Aion)。

　　被冠以“永恒”之名的③、机械构置的神祗(Deus ex Machina)。

　　挥出的铁拳粉碎了。因为它已经无法负荷自己所放出的强大魔力。水银(azoth)④的血液从折断的手指间滴落，在月光照耀下，闪烁着美丽的光华。

　　但是艾恩对这伤害并不在意。身披铠甲，宛如审判者一般，它睨视着痛苦翻滚的敌人。

　　在没有魂魄的双眸中，看不到嘲笑。只有毫无慈悲的、冰冻的目光。


　＊　　　　　＊　　　　　＊　　　　　＊　　　　　＊　　　　　＊　　　　　＊


　　钢铁的破坏者。机械构置的神祗——鬼械神。

　　“鬼械神”乃是由有力的魔导书所召唤的巨大机器人的总称，是最深奥之魔法(Over Technology)的结晶。

　　那是人智所不能及的技术。也是人类永远无法达到的力量。能够召唤鬼械神的魔导书——与那样的魔导书结下契约的魔法师，毫无疑问就是世上绝强。

　　——即使是在那样强大的鬼械神中，也足能以最强自傲的机体。

　　那就是艾恩。由魔导书《阿尔·阿吉夫》(Al Azif)⑤所召唤的、暗色的机神。

　　又有谁知道呢。在艾恩内部、正坐在操纵席上的这个娇小的少女。与如此惨烈的战场完全不相称的这个少女，就是那最高位的魔导书，记载了所有外道知识的异形之书，由阿拉伯的疯狂诗人所著，现在被认为已经佚失了的《阿尔·阿吉夫》本身。

　　“——不行啊。”

　　她低语着。那是完全属于少女的声音，但那心灵却离少女的情感无比遥远。

　　“这样还不足够啊……”

　　嫌恶的声音。在视野里映出的，是监视器中的景象。艾恩碎裂的铁拳。将“毁灭”的法术打击到敌人身上的铁拳。

　　但是敌人依然生存。虽说是已经接近崩溃，但肉体的形态还残留着。

　　那样还不够。比起“毁灭”还差得很远。她在心中描绘的“毁灭”，应该是更为彻底的、毫不容情的。应该是连感觉痛苦的时间也没有的，完美的“灭亡”。

　　彻底的、完美的冷酷，又是包含了深深慈悲的灭亡。她知道那样的魔法。

　　——知道？

　　为什么。为什么会知道自己并没有记载的魔法。在超过一千年的战斗中，连见都没见过的东西，自己为何知晓？

　　不明白。虽然不明白，可是却模仿那个魔法发动了术式，尽管还不完善，不过也给了敌人致命的一击。

　　无从知晓的知识。但是，也到此为止了。已经不能再使用比刚才更完善的魔法了，因为还存在着一些关键性的不足。那又是什么呢——

　　在她的心中，有着一把剑。

　　剑自身是没有意志的，可是挥动着它的人却有着高洁的灵魂。剑身发出美丽的光辉。没有一点污秽的剑。无垢之刃。

　　她想接近自己心中的那个意象。为了能稍微接近哪怕一点，所以才编织了那个咒文。但是，还是不能达到。那是太过遥远的理想。即使只是想象一下那无尽的距离，她也会在心中感到一种无可名状的痛苦。

　　……是多么的悲哀啊。是怎样的颤抖啊。

　　我的心是钢铁所铸。灵魂追求着战斗。没有什么理想，也不会感觉到恐怖。

　　——那么，为何而战？

　　不为理想也没有恐怖。那就是没有战斗的理由了。有的只是“战斗”这样一种强迫的观念罢了。

　　为什么我不断地奋斗。为什么我在战场上奋力搏杀。

　　应该是没有理由的生命。应该是无从知晓的知识。应该是没有的理想。应该是感觉不到的恐怖。没有尽头的矛盾——

　　她在激战之中，沉惘于思考的迷宫。


　＊　　　　　＊　　　　　＊　　　　　＊　　　　　＊　　　　　＊　　　　　＊


　　一旦魔导书拥有力量，就会有魂魄生于其中。如果灵力更强，那魂魄甚至会拥有肉体。她——就是身为魔导书《阿尔·阿吉夫》的精灵的存在。

　　使她的身姿能够在地上显现的《阿尔·阿吉夫》的本原的意志，就是“斗争”。借助异形诸神⑥的力量，将危害这个世界的敌人讨灭。

　　异形诸神……或是可以单纯地称为“邪神”吧。被那样恐怖的存在迷住、与世界为敌的人，在任何时代都会出现。

　　她的任务，就是消灭那些邪神的仆从。为了对抗这些世界仇敌所使用的外道魔法，她被赋予了甚至要凌驾于外道之上的魔法。

　　为了毁灭外道而使用外道的法术，这是一对矛盾。不，那身为往昔外道知识之集大成的魔导书的“存在意义”，和毁灭外道、守护这个世界之间，更是根本的矛盾。

　　但那矛盾存在的理由，她并不知晓。

　　只是——在记忆的最深处，有什么东西沉睡着。是那个沉睡着的东西，在驱使她不断前行。

　　如果一定要找出沉睡在记忆深处的东西是什么的话——大概会看到那把剑的形象吧。

　　遥远的理想。应该是已经不存在了的理想。

　　但那却是在古早的过去就已经被决定，而且在不远的未来即将实现的约束——


　　憎恶的天空——

　　正义的——怒火——

　　——将恶魔——以剑——

　　<剑>。


　　“警告。与最高等级机密发生抵触。所有白血球程序开始运作。将强化检查设为最优先事项。咒力等级最大。重启动。再次输入。”

　　——闪光。


　＊　　　　　＊　　　　　＊　　　　　＊　　　　　＊　　　　　＊　　　　　＊


　　“……！！”

　　从思考的套索中摆脱，恢复注意，发现情况已经发生了改变。

　　敌人的惨叫停止了。周围一片令人毛骨悚然的寂静。终于断气了吗？

　　……不对。

　　裂开了。

　　几道裂缝在那膨胀的肉块上出现，向四面八方伸展开来。那是由毒辣的红色和腐烂的黄色所覆盖的，地狱的花朵。

　　在花的中心，正沸腾着无数白色的泡沫，就像“棉花”一样。那团“棉花”正在迅速增生，眼看就要从花朵中洒落。

　　“种子吗！那家伙……想要用最后的力量……把分身撒播出去吗！”

　　她怒骂着。那么多的种子一旦撒出去，就没有办法阻止了。这不洁的种族就会将地球化作百花缭乱的魔界。　（的确是沙耶啊……XD）

　　一个声音回响着。是常人只要听到就会陷入疯狂的音波。那并不是嚎叫，听起来低沉、高贵，直达魂魄。是胜利的凯歌吗？

　　——怎能让你如愿呀。

　　“能听到吗，吾主。在那家伙开花之前，给它致命的一击吧！”

　　这句话是对另一个操纵席上的人说的。那是她的主人——与魔导书《阿尔·阿吉夫》订立契约的魔法师，艾恩的另一名操纵者。

　　她不等回答，就开始了术式的执行。本来也不可能有回答吧。光是控制艾恩的一举一动，魔法反馈回来的痛苦就已经像撕裂全身一样，折磨着魔法师了。只是操纵机体就已经竭尽全力了。

　　然而，不管怎样，面前的敌人也必须被毁灭。

　　从她的口中，自然地吟出了咒语的词句。那是绝不可能属于地球上的话语，是异界的祷文。和那异形之歌一起，无法相容的合唱在天地之间回荡。

　　“神铳形态！”

　　在艾恩的前方，显现出双重螺旋的光柱。向着光柱伸出手来，光芒裂开，变成长度足以与艾恩的身高相匹敌的柱状实体。

　　艾恩手中握着的，是一柄魔杖。那是“魔法使之杖”。而在闪耀着金属光辉的杖的下端，有一个扳机。

　　将魔杖的头部转向敌人，用双手架起。硬是用折了的右手抓住杖身，同时左手的手指扣上扳机。

　　“灼烧吧，连灰烬也不要留下。”

　　魔杖的顶端“展开”了。和欧几里得几何学与质量不灭定律完全相悖，开始变形、巨大化，得到新的形体。

　　——对灵狙击炮(Anti Spiritual Rifle)。

　　在炮身周围包裹的、数重的魔炮阵，以肉眼看不清的速度开始高速旋转。那是，每一次旋转都将成千上万的魔法文字转化成有意义的语言的，咒术引擎(Spell Motor)。

　　从炮口深处，出现了凶恶的光芒。现在，将那光芒解放的瞬间就在眼前了。

　　敌人的歌声愈发尖锐起来。那恶梦的种子即将撒出。

　　但就在那之前，艾恩扣下了扳机。

　　“克图格亚！”

　　那就是从炮口放出的东西的真身。

　　世界被染成纯白一片。听不到任何声音。

　　所有的一切都被破坏吞没。


　＊　　　　　＊　　　　　＊　　　　　＊　　　　　＊　　　　　＊　　　　　＊


　　——克图格亚(Cthugha)⑦。

　　被称为“旧日支配者”的远古神灵之一柱。它是如此高等的存在，以至于当它的力量投影在物质世界的时候，只能化身为纯粹的能量体显现出来。而最多出现的样子就是超高热态。——从艾恩的魔杖中放出的就是它；以这种形态被召唤的、神力的碎片，化作爆燃的净火，将周围的一切彻底烧尽。

　　而其结果就是——

　　“归于、虚无。”

　　就是这样的景象。在大地上挖出的深沟一直延伸到遥远的远方，那伤口上流荡着玻璃的闪光。——土地融化了。当然，没有任何东西在承受了这样的一击之后还可能存留。而敌人，正如她所宣言的那样，一点残余都不剩地被消灭了。

　　“……结束了啊。”

　　战斗终结，她安心地叹了一口气。全身都松弛下来，躺倒到操纵席中。如果过度地使用力量的话，连魔导书也会感到疲劳吧。

　　因紧张而僵硬的脸也舒缓下来，她第一次露出了微笑。那才是真正属于少女的，美丽的笑颜。

　　“终于坚持下来了呢，吾主……”

　　这时，艾恩手中的魔杖变成纷乱的魔法文字，崩溃了。失去了意义的魔法文字，很快就分解到字祷子等级，然后消散。

　　不是因为解除了法术。是自行分解的。

　　“……吾主？

　　没有回答，只有深重的沉默。那一瞬间，痛苦的神色在她的脸上浮现。

　　从这里看不到另一个操纵席上的情况。她在自己的身体上施以轻身的魔法，飞跃到主人所在的地方。

　　即使到了身旁，主人也没有任何反应。她的表情低沉下来，凝固了。

　　已经死了。

　　没有可称之为伤口的外伤。只有从右眼中流下来的一道血泪。人就这么倒下了。

　　那就是使用魔法的代价。以恐怖的恶梦为代价。终于被恐怖和疯狂夺走了生命，发疯而死。

　　“…………”

　　她面无表情地俯视着主人的遗体。

　　这不是什么新鲜的事。和邪神的仆从战斗的人类，结局多半都是这样。单她自己，就已经亲眼见过好几个那样的人了。

　　遗体身旁，一个烧瓶(frasco)滚落到地上。那里面装的是片刻也不离身的伏特加。是那个与宇宙的恐怖作战、拯救了世界的英雄所留下的，最后的理智。

　　她轻轻地把眼睛闭上，脸上仍然看不到表情。戴着那没有表情的面具，她只说了一句话。

　　“辛苦您了”

　　感谢着主人的奋斗。


　＊　　　　　＊　　　　　＊　　　　　＊　　　　　＊　　　　　＊　　　　　＊


　　然后，她又变成了孤单一个。

　　墓前没有写名字。墓碑仅仅是主人身上的一把佩刀。将烧瓶中最后一滴酒润湿主人长眠的土地，她就转身而去。

　　她没有回头。她也没有回头的权利。她的身份就是踩着堆积起来的契约者的尸首，不断前进的外道。不需要用不必要的骚动去打扰死者。

　　来，出征吧。向下一次的战斗。向下一个邪恶出现的地方。

　　朝黎明的天空伸出双手，但她所凝视的却并非天空。伸出的手所向的是，那把高洁的剑。遥远的理想。

　　她有一个梦想。终有一日，会把那把剑握在手上，达成那无法达成的理想。

　　如果，只是如果。用这只手握住那把剑的时刻真会到来的话，如果自己所做的这种事情能够被宽恕的话。

　　这悠久的孤独，也就会迎来终结了吧。

　　那是本来不应该存在的、虚空的理想。但正因如此，它才给予了能够化作现实的、渺茫的希望。

　　太阳升起来了。玻璃的大地再度迎来了黎明。

　　面对朝阳，她迈出了脚步。

　　在那清净的光辉照耀之下，她的眼眸中，闪耀着绮丽的光芒。


　－FIN－


（好啦，其实后面还有几句……
　不过那些对大多数人而言没有意义，所以我们就在这里结束）


－－－－－－－－－－－－－－－－－－－－－－－－－－－－－－

注：

　① 这里的legion不是指罗马军团。参见新约，马可福音，5:9

　② Deus Machina：这个词组实际上是完全拼错了。应该是Deus ex Machina。即使这样，也已经大大偏离了原文的本意……

　③ “艾恩”是基督教诺斯提派教义中对“神”的称呼，来自希腊语，一般拼作Aion，但也能写成Aeon。其字面意义就是“永恒”。

　④ azoth是炼金术的专门用语，指水银。不是mercury。

　⑤ Al Azif就是著名的《死灵之书》(Necronomicon)的阿拉伯文原名。

　⑥ 所谓异形诸神，就是克苏鲁神话里的旧日支配者(Great Old One)们。

　⑦ 克图格亚：参见http://zh.wikipedia.org/wiki/%E5%85%8B%E5%9B%BE%E6%A0%BC%E4%BA%9A。

[ 本帖最后由 罗宾 于 2006-3-6 22:43 编辑 ]

嗜血の狼

沙发~
貌似主仆恋？（被踢飞！）
唉~
主人死了
又剩她一个人了
可怜的孩子

[ Last edited by 尐呆孖 on 2005-11-24 at 20:13 ]

薇

．．．．．．．．不懂．可感觉喜欢那个主人四了的那一段．．．

nhkbbs

貌似主仆恋．．．．．．．．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