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接到思瑤打來，說是要幫小熊慶生的電話時，珊妮敏感的察覺思瑤話語中有一絲落寞。

 

「大嫂，怎麼了嗎？」

 

「……你哥說要參加學術研討，沒辦法和熊寶貝一起慶生，我怕熊寶貝知道這件事後會難過。」

 

「有什麼事情比熊寶貝的生日更重要？我現在就幫妳把鍾偉哲抓回來！」

 

珊妮掛完電話，逕自開著藍色寶馬直衝學校。哥怎會這麼不珍惜大嫂呢？要換成是她，娶到一個這麼好的老婆，早就奉著黏著，哪管什麼雜七雜八的會議！

 

帥氣的轉彎進了校園後，珊妮連按了數聲喇叭，再一個緊急煞車停在了鍾偉哲面前，啪一聲甩開車門──「鍾偉哲，你現在跟我回家去！」

 

「珊妮！」原先溫和的鍾副教授沉下臉來，低沉的嗓音似乎已動了氣。「等下我有一個很重要的會議，妳不要在這裡胡鬧。」

 

「胡鬧的人是你吧！有什麼會議一定要在星期六早上開，你那些教授同事吃飽撐著嗎？總之你現在和我回去，小熊的生日不可以沒有爸爸參加！」

 

「珊妮──」

 

「那我打電話告訴媽！」珊妮作勢拿起手機，偉哲連忙喝了一聲。

 

「好，我跟妳回去幫熊寶貝慶生。」

 

見哥哥已經投降，珊妮雖然高興卻也不忘問道：「你不用打電話和同事說？」

 

「如果現在打電話，他們只會叫我快點過去。」偉哲拿起手機，一按。「還是關機比較好。」

 

 

雖然順利將人領回，但一進門看見思瑤原先低落而轉為欣喜的情緒，珊妮用餘光睨了自家哥哥一眼──敢這麼欺負人，只有嫂嫂脾氣好才不跟你計較！

 

這場慶生會還有熊寶貝的同學恩恩參加，這麼小就交了女朋友，真是的！「熊寶貝，你上次不是跟我說你喜歡夏令營的大姐姐嗎？怎麼現在又要和恩恩在一起？」

 

還不懂劈腿、花心等名詞的熊寶貝，理所當然的點頭。「我兩個都喜歡，所以我也要同時和大姐姐還有恩恩在一起。」

 

「你這麼花心，我才不要和你在一起。」顯然恩恩成熟多了，明明是同樣的年紀卻可以看出古靈精怪的特質。

 

珊妮正打算笑話幾句，餘光卻瞥見思瑤的臉色不太自然，不知怎麼回事，她也愣愣盯著思瑤看。

 

「我媽媽說花心的男人最可惡……」

 

恩恩的長篇大論還在進行著，這時偉哲起了身，對思瑤溫柔笑道：「老婆，我幫妳去泡杯咖啡。」

 

見思瑤眼光飄忽，珊妮同樣起身走進飯廳。果不其然，偉哲正拿出手機準備傳簡訊，她一把搶了過去──「今天是熊寶貝生日，你還這麼心不在焉，我倒要看你傳簡訊給誰！」

 

偉哲警告性的睜大眼睛瞪著她，一臉憤恨又不敢聲張的模樣，原本只想嚇嚇自家哥哥的珊妮此時真的好奇起來，想看他到底傳了簡訊給誰？！

 

──突然伸出的手蓋住手機螢幕也握住珊妮的手。

 

「大嫂？」珊妮抬頭，無法理解思瑤的動作，後者卻已把手機從她手上抽走，笑笑的遞回到偉哲手中，也接過了咖啡。

 

「老公，我知道你工作忙，可是這是我們的熊寶貝生日，我們專心陪熊寶貝慶生好嗎？」

 

「當然好啊。」偉哲順著思瑤的話尋得下台階，但刺了珊妮的目，她擋在偉哲面前一步，神情瞬間變得認真起來。

 

「哥我不曉得你最近在忙什麼，難道你在外面有別的女人？」這話一出，不只是偉哲和思瑤變了臉色，就連珊妮自己不免也心頭一滯，怎會控制不住就冒出這句來？可是她依舊把下文說完──「如果你心裡沒有別人，那就對大嫂發個誓，省得大嫂最近都在為你擔心，你敢不敢？」

 

偉哲沒想到自己的妹妹會忽然為難他，他望向思瑤，卻遲遲沒有開口。

 

珊妮回過頭去看著敬愛的大嫂，心中忽然生起一陣疼。只見思瑤目光閃爍，亮起的光采在無語的沉默中又暗了下去。

 

就在這時，在玩追逐戰的熊寶貝一個不注意撞到了思瑤身上，咖啡濺出來時思瑤驚叫了一聲。

 

「媽媽對不起。」眼看闖了禍，小熊馬上低頭認錯，思瑤只是輕輕揉著熊寶貝的頭。

 

「──鍾偉哲你不要逃避問題，你到底要不要發誓？」眼見哥哥想繞道避開，珊妮直接喊住對方。

 

「算了。如果發誓有用的話，這世上就不會有言無而信的人了。」思瑤的一句話幫丈夫開脫，阻止珊妮再往下說。偉哲見此也藉口去廚房拿抹布，避開了不知為何忽然發火的妹妹。

 

「大嫂……」珊妮不滿的走近思瑤身邊，後者只是搖搖頭，她卻眼尖瞥見手腕的一片燙紅。「妳是不是被燙到了？」

 

「我沒事。」

 

「還說沒事？都紅成這樣了！」方才是氣，現在是急，珊妮想拉著思瑤走到客廳，思瑤不願被熊寶貝看見燙傷，反帶著珊妮走進臥房。

 

在思瑤指示下，珊妮才找出醫藥箱。

 

「妳也太誇張了吧？我只是被燙了一下，妳就把手掌包得像熊掌。」看著被包裹層層的手，思瑤才露出輕鬆的笑意。

 

「誰叫妳一點都不懂得愛護自己。」珊妮一語雙關，語氣中的埋怨和不捨也被思瑤悉數聽了進去。

 

思瑤望著珊妮，眼中情緒模糊不明。過了一會兒，才聽見思瑤平板之下卻微微顫抖的聲音：「珊妮，偉哲有外遇了。」